章雅悠沐浴的時候,因為疲憊,差點在浴桶裡睡着了,玉淩因為太累,章雅悠讓她下去休息了,服侍在身旁的是侯府裡的老人沐秋,今年四十歲,終身未嫁,府裡的人都尊重她一聲“姑姑”,侯府丫鬟少,一般都是放在外院粗使,貼身伺候房翊的都是男人。
“姑娘真好看。
”沐秋看了一眼章雅悠身上的疤痕,心中歎息,急忙收斂了這種情緒。
章雅悠困得厲害,幾乎沒聽到這句話。
沐秋把她叫醒,怕她着涼了,又急忙給她換上衣服。
“多謝姑姑。
”章雅悠笑道。
沐秋急忙道:“您這是要折煞老奴了!
老奴這就讓人把飯菜熱一下送到您房間。
”
章雅悠道:“就送到侯爺房間吧,我再去看看他。
”
房翊原本在閉目養神,聽見章雅悠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招手道:“過來。
”
章雅悠道:“我就這樣守着你。
”
房翊道:“我不要緊,醒來了,就死不了。
我用得藥特别好,所以,很快就能好。
過來,睡我身邊來。
”
章雅悠略帶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想做什麼?
”
房翊無奈地笑了,道:“你看我這個光景,我就算是想做點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
章雅悠笑了,鑽進被窩裡,但是,與房翊保持距離,一來是怕弄到他的傷口,二來是怕房翊獸性大發――雖然看樣子,他傷勢很重,但是,以防萬一。
“太冷了。
你衣服冷冰冰的,會讓我着涼的。
”房翊道。
章雅悠脫了外套,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房翊,因為房翊那邊很暖和,像個小火爐。
“為什麼總喜歡讓丫鬟、通房來暖床,男人自己不就挺熱的嘛!
為什麼男人不能給女人暖床?
”章雅悠表達不滿。
房翊道:“嗯,這個質疑很有道理,以後我給你暖床。
”
章雅悠臉紅了,果真,這個情景之下聊男女之事,她等于自投羅網。
房翊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摟住章雅悠,道:“你這小身闆太弱了,都沒有肉。
難道我每半個月托人送到遼陽的食物,補品都被李設等人給偷吃了?
”
章雅悠道:“沒有,我自己吃掉了,不過是我正在長身體,所以,長高了,所以,就不胖了。
”
房翊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來如此。
”
章雅悠悄悄對着房翊耳語了一下,房翊微微驚喜地看着她,問道:“真的?
”
“嗯!
真的。
”
“那是好事,長大了,以後再對你下手,我就不用愧疚了,不然我多少還有些罪惡感。
”房翊笑道。
章雅悠心說,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他對自己上下其手的時候何曾有過片刻的、哪怕一丁點的罪惡感?
沒有,絕對沒有!
“睡一會。
”房翊撫摸着章雅悠疲憊又瘦削的小臉,萬分心疼。
章雅悠點點頭,道:“好。
”
“你可不準趁着我睡着,對我動手動腳。
”章雅悠道,還是有些不放心。
房翊道:“放心。
我現在是有心無力,連翻身都困難。
”
待章雅悠呼吸均勻,進入夢鄉的時候,房翊疼得額頭直冒冷汗,一低頭,潔白的中衣已被殷紅的血液染紅了一片。
“叫封悟夙過來。
”房翊低聲道。
這時,一個身影飛了出去。
封悟夙進來了,正要開口大罵,房翊給他遞了個眼色。
“你們想作死,就直接去死,不要連累我,我快被你們給累死了!
你現在什麼狀況還不清楚?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急色啊!
”封悟夙壓低聲音罵。
他一邊罵一邊給房翊換藥。
“你晚點給她把把脈,看看最近身子養得怎麼樣了,為何這般瘦。
”房翊道。
封悟夙抱怨道:“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小命雖然保住了,這身武功也要廢個七七八八了,你還管着這個丫頭呢!
你是哪輩子欠着她?
那你自己還啊,我又是哪輩子欠着你的!
”
“牢騷太盛防腸斷,少點抱怨。
太子那邊是什麼動向?
”房翊道。
封悟夙道:“開始對章家下手了,應該是要敲打一下小丫頭。
”
房翊冷道:“我的人,他也敢動?
他以為我這把利劍,他能駕馭的了?
去,給他送份大禮去。
”
“這樣他必然就懷疑到你了。
”
“他是否懷疑,我在他那裡的結局都一樣。
”房翊道。
最終都是死。
封悟夙冷笑道:“也是。
那要告訴小丫頭嗎?
”
房翊道:“這還需要告訴嗎?
連我受傷的事情她都聽說了。
”
封悟夙笑道:“你就别裝了,你受傷雖然隐秘,但是,這消息她遠在遼陽都能收到,那八成是你放出去的,目的不就是等着她投懷送抱嗎?
我真服了你。
”
房翊臉色很不自然,道:“話不要亂說,出去!
”
他在被子底下伸手抓住章雅悠的手,很是滿足,她聽到自己受傷的消息千裡迢迢跑回來,他很感動,要不是在意他,她何必冒那麼大的險!
到底是他看中的女人,膽大心細,不走尋常路!
章雅悠醒來後用了膳,在田英和玉淩的護送下,又趁着暮色悄悄去了章家,見了長孫氏。
“娘親,是我,别叫。
我是悠兒。
”章雅悠捂住了長孫氏的嘴。
外間守夜的小丫鬟已經被田英點住了睡穴。
“悠兒?
真是我的悠兒?
你怎麼回來了,好孩子,你怎麼回來了?
”長孫氏因為激動而語無倫次的模樣讓章雅悠生出幾分愧疚了,母親這般盼望見到自己,每日裡為自己擔驚受怕,自己冒險回長安卻是為了見房翊。
“我是偷偷跑回來了,沒驚動其他人。
聽說大哥被打入天牢了?
”章雅悠問。
長孫氏點點頭,道:“說你大哥因為争風吃醋而失手打死人,你父親也因為管教不嚴而被降職處罰了,老太爺因此病了一場。
聽說你打了勝仗,收複了烏蒙城?
”
“是的,娘親。
可惜……”
“可惜什麼?
”
“沒什麼,娘親。
你不要告訴别人我回過來,我在章家不能久留。
我就陪您說說話。
”章雅悠不願意讓長孫氏擔憂太多。
長孫氏道:“恐怕是有人見你立功,眼紅,故意要加害我們。
要說你大哥為了伎子而與人大打出手,我是萬萬不信的。
”
她似又想起了什麼,在櫃子裡翻了一下,道:“這是我親手給你縫制的新衣服,過年穿的,還有生辰穿的,你試試合不合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