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把包子咽進肚子，這才冷哼一聲：

　　“頭兒，咱管他們的閑事幹啥，城東有妖怪出沒，聽說死了不少人。
”

　　蕭戰目光一凜。

　　妖嗎？

　　“縣衙有書嗎？
”

　　青年愣了愣：“有案牍庫，頭兒，你是不是還沒醒酒，怎麼感覺你不在狀态？
”

　　說着他又笑了：“聽說宜春樓來了幾個新人，咱晚上去看看不？
”

　　蕭戰瞥了眼青年，沒說話。

　　大概到中午，兩人才把城南各條街巷巡視完。

　　蕭戰也知道這個青年的名字。

　　高壽。

　　一聽就知道他爹娘希望他活得久。

　　而縣衙除了蕭戰之外，還有另外三名捕頭，每個捕頭手底下都有二十名捕快。

　　可以說人手少得可憐。

　　而三天前城東出現妖怪，害了好幾十人，現在城東那邊人人自危。

　　縣令更是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中午。

　　高壽請蕭戰在一家館子吃完飯，就說要回去休息。

　　蕭戰皺眉：

　　“不回衙門嗎？
”

　　高壽愣了愣：“頭兒，我總感覺你不對勁啊。
”

　　“咱衙門的捕快，出勤半天都算勤快的了。
”

　　“縣令不管？
”

　　“縣令三天兩頭見不着人，要不是城東有妖怪出沒，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快活呢。
”

　　蕭戰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走，去趟衙門。
”

　　高壽雖然不解，卻依舊照做。

　　一個時辰後。

　　兩人出現在縣衙門口。

　　縣衙門口的鳴冤鼓十分顯眼，不過卻沒了鼓槌，漆面也脫落了不少，看起來像是擺設。

　　衙門裡更是看不見人影。

　　“去案牍庫看看，在哪邊？
”

　　高壽點點頭，帶着蕭戰朝案牍庫走去。

　　等蕭戰進了案牍庫，高壽剛準備離開縣衙，就被一個捕快叫住：

　　“高壽！
先别走！
”

　　高壽冷哼一聲：

　　“啥事兒？
”

　　一個三十來歲的捕快走到高壽面前，皺眉說：

　　“縣令大人說了，去把蕭捕頭叫來。
”

　　高壽指了指案牍庫：

　　“頭兒在裡面呢，要叫自己叫去。
”

　　三十來歲的捕快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誰都知道蕭戰脾氣暴躁，在衙門除了縣令老爺，誰的面子都不給。

　　高壽雙手抱在胸前，冷笑着看這人。

　　他就喜歡看其他人在自己頭兒面前吃癟的樣子。

　　這名捕快沉默片刻，還是走到了案牍庫，其實就是一個專門存放卷宗的房間門口。

　　他輕輕敲門，臉上浮現一抹笑容，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

　　“戰爺，戰爺？
”

　　屋裡有腳步聲響起。

　　蕭戰拉開房門，瞥了眼門外這人，冷冷問道：

　　“啥事兒？
”

　　這名捕快咽了口唾沫：

　　“戰爺，縣令大人讓您過去一趟。
”

　　蕭戰微微皺眉，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高壽。

　　高壽快步走了過來，沒說話。

　　“帶路。
”

　　很快，三人來到了後院。

　　蕭戰一眼就看到好幾十名捕快全都聚集在了院子裡。

　　石桌旁邊坐着一個大腹便便，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個子不高，留着山羊胡，一雙三角眼裡散發着寒光。

　　在他旁邊，三個女人并排坐着，每個臉上都寫滿了不耐煩。

　　這就是縣令和他的三個妻妾。

　　縣令姓吳，吳庸。

　　在他旁邊，站着衙門的師爺，是個駝背的瘦巴巴的中年人，嘴角有指甲蓋那麼大一塊黑色胎記，上面還長了一撮毛。

　　在吳庸面前，另外三名捕頭都在。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蕭戰。

　　尤其是縣令的三個妻妾，都不着痕迹地給蕭戰佩抛了個媚眼。

　　蕭戰面色平靜地對着縣令拱手。

　　吳庸冷哼一聲，不悅道：

　　“本縣令昨天就讓你帶人去城東搜捕妖物，你為何不去！
”

　　蕭戰眉頭一挑，沒說話。

　　高壽卻是愣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現在眼看吳庸發火，高壽連忙開口解釋：

　　“大人，昨日城南那邊也出現了妖物的蹤迹，頭兒帶着我們搜捕一夜，連口水都沒喝。
”

　　“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嗎？
”

　　就在此時，蕭戰手下另外十九個捕快也都紛紛趕到。

　　眼看縣令發火，他們紛紛低着頭不敢說話。

　　蕭戰的目光則是掃向了另外三名捕頭。

　　他現在的實力很差，甚至隻能動用拳腳，不知道是不是這三個捕頭的對手。

　　見蕭戰不說話，吳庸拍桌子站起來，指着蕭戰破口大罵：

　　“本縣令讓你當捕頭，不是讓你成天耍威風的！
”

　　“給你三天時間，要是找不到那妖物，本縣令拔了你這層皮！
”

　　“滾吧！
”

　　蕭戰面無表情地看了吳庸一眼，沒有選擇動手，而是轉身走出了後院。

　　另外三名捕頭和他們手下的人，都是幸災樂禍地笑了。

　　衙門門口。

　　蕭戰手下的二十個人，都一言不發。

　　其中一個魁梧漢子咬牙罵道：

　　“當我們不知道呢，他們在東城搜捕妖物就是走個過場！
”

　　“現在把這件事情推在我們身上，明顯就是針對我們！
”

　　“可不是嘛！
”

　　“頭兒，咱真要去東城嗎？
”

　　蕭戰沉思片刻才說道：

　　“走吧，先過去看看。
”

　　高壽臉色微變，不過還是什麼都沒說。

　　衆人跟着蕭戰朝東邊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吐槽：

　　“縣令肯定是怕那妖物對他動手！
”

　　“誰說不是呢，可我們要是不搜捕妖物，他肯定扒了我們這身差服，到時候我們更慘！
”

　　聞言，衆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平水縣在青州屬于最窮的地方之一。

　　如果他們不是衙門的捕快，自己和家裡人的生活肯定也會變得艱難。

　　加上這幾年連續幹旱，好多人家一天兩頓稀粥都保證不了。

　　能在城裡開鋪子，做點小買賣的，那都算是富貴人家，每年還得給縣令上供。

　　高壽此時壓低了聲音對蕭戰說：

　　“頭兒，咱們向其他縣的縣衙求助吧，實在不行，咱們直接去郡府禀明太守大人？
”

　　“高壽，你想什麼呢，路途遙遠，去郡府來回至少兩月時間，還得是騎最快的馬！
”

　　“至于其他縣的縣衙，他們肯幫忙就怪了，這年頭出現妖物，誰不是躲着走，他們怎麼會給自己惹麻煩。
”

　　蕭戰從幾人的字裡行間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卻忽然問道：

　　“我怎麼感覺城裡這些百姓都怕我呢？
”

　　此言一出，蕭戰身後的二十個捕快都變得神色怪異。

　　仿佛很詫異蕭戰居然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蕭戰對他們是不錯，可對城裡那些普通人，可以說就是活閻王一般的存在。

　　打罵算是小事，真動怒了就給你扣個罪名關進牢裡，誰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