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慮考慮。
”

　　葉小凡見張軒軒态度這麼堅決，起身就要走。

　　“喂，你這麼急幹什麼？
我吃完飯，帶你去魚塘看看！
實地考察一下。
”

　　“你肯定會覺得50萬元很值了。
”

　　“大家都是同村的，價格不滿意，還可以再談談。
”

　　張軒軒有些倉促，放下碗筷。

　　葉小凡點點頭，“這倒也是。
等會兒去看？
天都黑了。
”

　　“這有什麼，我魚塘那幾盞大燈，都能閃瞎你的眼睛。
”

　　張軒軒匆忙吃過兩口，便帶葉小凡前往魚塘。

　　李桂花這一會兒放下碗，神色複雜，歎了口氣。

　　魚塘位于村北，和葉小凡家的果園僅一山之隔。

　　地理位置倒是很好。

　　葉小凡站在山丘上，俯瞰魚塘。

　　魚塘廣闊，以田埂為界，數個大小魚塘間距分明，整齊排列。

　　外圍用一排竹栅欄高高圍起來，阻攔外人進入。

　　張軒軒拿出鑰匙，打開簡陋栅欄的鎖，推門進入。

　　他按了下一個開關。

　　瞬間靠近木屋的一盞大燈亮起，照亮魚塘一角。

　　“不好意思，其他幾盞燈壞了，到時候找人修修就好。
”

　　一排開關，張軒軒隻按下了一個，自然地解釋原因。

　　葉小凡起初不在意，靠近魚塘後，他面色開始變得古怪。

　　張軒軒沒發現，自顧自得意洋洋地說着，“你看看魚塘的裝修、設施，我在這上面陸陸續續投入十多萬元。
”

　　“你是外行，不知道這些魚塘的成本，從最基本的地租，到人工挖掘開辟、蝦苗、打藥等等。
”

　　“光是小龍蝦蝦苗，我就花了十萬元左右，這還沒加上這半年來的飼養，飼料、藥物的費用。
”

　　“你自己好好算算，你從零開始，前期投入得多少錢！
”

　　“你自己從零開始，50萬砸進去，都看不到水花。
”

　　“……”

　　張軒軒亢奮介紹，言語透着一絲蠱惑。

　　“在你之前，已經有十來個人，打電話詢問了！
”

　　“别說兄弟不照顧你，50萬元已經是最低價，我給别人開的價格，55萬元打底啊！
”

　　“現在你要的話，簽個合同，先付個定金，晚了就沒咯！
”

　　張軒軒的表現，其實有些矛盾。

　　一方面作出不愁賣的姿态，一方面又好像在催促葉小凡趕緊簽合同付錢，定下來。

　　原本，葉小凡不會多想，落袋為安嘛。

　　隻是靈覺查探到的一些事情，讓葉小凡明白真正原因。

　　葉小凡沒搭理張軒軒，拿起靠在木栅欄上的抄網，在沿岸的位置來回一攪。

　　“你幹什麼！
别瞎搞啊，小龍蝦太嬌貴了，弄死了怎麼辦……”張軒軒臉色驟變，上前要阻止。

　　葉小凡已經将抄網提了起來，墨綠色的網兜，挂着二十餘隻萎靡不振的小龍蝦，蝦殼泛着一絲慘白色。

　　哪怕挂在漁網上，好多都一動不動，看着跟死似的。

　　隻有湊近觀察，才能勉強看到它們微微顫動。

　　“軒軒，明人不說暗話。
你急着賣，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急需錢。
”

　　“這一魚塘的小龍蝦都生病了！
你急着脫手呢！
”

　　“你看看，我随便一撈，就撈上來幾隻死蝦。
”

　　“你這種病蝦，有人買嗎？
”

　　葉小凡白了張軒軒一眼，杆子塞進他手裡。

　　“不是……”被戳穿的張軒軒，氣勢一下子萎了。

　　他不知道葉小凡怎麼一下子看出來小龍蝦狀況的。

　　但事實如此。

　　張軒軒無從抵賴啊。

　　“隻是天氣熱，它們狀态不太好，不是生病啊！
”

　　支支吾吾半天，張軒軒才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解釋。

　　葉小凡冷笑，“得了吧，還想隐瞞。
你不開燈，就是擔心有死蝦浮在水面，影響評價吧？
”

　　“40萬元！
”張軒軒見狀，張開手掌，比了個手勢，“小龍蝦隻是狀态不佳，不是生病！
但總歸是有點小問題。
”

　　“咱們又是同村，可以再給優惠。
”

　　“我沒騙你，真有人願意出價高價收購，我沒答應就是。
”

　　張軒軒冷靜下來，又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得了吧，誰愛要誰要。
”

　　葉小凡連一個标點符号都不信！

　　要不是他靈覺敏銳，還真可能動心。

　　換其他沒啥見識的村民，能有幾人看出小龍蝦的貓膩？

　　張軒軒從一開始，就打算坑人！

　　“魚塘連同小龍蝦、一衆設施，我最多出12萬元。
軒軒，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它們病的更厲害，價格就會進一步降低。
”

　　葉小凡轉身向外走去，突然念頭竄過，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意向價格。

　　他有信心治好這一魚塘的病蝦。

　　不過嘛……你不仁就别怪我不義了！

　　“小凡，小凡！
12萬元真的太低了！
根本不可能賣給你！
”

　　“哼，你不要就算了。
低價賣的話，賣誰不是賣？
你以為隻有你肯收啊。
”

　　張軒軒試圖再勸說一下，但一看葉小凡的态度，頓時也火了。

　　全天下又不止這麼一個客戶。

　　别村的人在之前真有聯系他的，價格雖然低于他的預期，但遠遠高于12萬元！

　　“怎麼樣了？
”

　　回到家，葉鐵柱就詢問起情況。

　　葉小凡搖搖頭，“價格沒談攏，他的小龍蝦有很大問題。
當然……我也不是非要承包魚塘不可。
”

　　且不說，12萬元足夠弄一個同樣面積的新魚塘。

　　這筆錢，同樣可以作為其他産業的前期投入。

　　他的選擇很多。
·

　　葉小凡現在冷靜下來，對張軒軒的魚塘，想法反而沒那麼強烈了。

　　……

　　次日，魚塘。

　　張軒軒一早就來了，看着水面漂浮大量小東西。

　　都是他辛辛苦苦養了大半年的小龍蝦！

　　他都要哭了！

　　自半個月前開始，小龍蝦陸續萎靡，健康狀況每況愈下。

　　起初他沒當一回事。

　　直至一周前，小龍蝦逐漸開始死亡。

　　今天死的更多了！

　　“特娘的，什麼狗屁專家。
”

　　張軒軒破口大罵。

　　他五天前就請城裡養殖專家看過，從那人手裡買了兩三千元的藥。

　　可看樣子，一點用都沒有！

　　他火急火燎，趕緊處理掉水面的死蝦，檢查一下其他小龍蝦的狀況。

　　“喂，陳總嗎？
是我小張，您之前不是說要收購魚塘……”

　　張軒軒聯系起了之前買家。

　　梨花村的陳哲，之前出價30萬元，但張軒軒嫌低了。

　　“滾！
就算送我我都不要！
尼瑪的，差點被你坑了！
”對方破口大罵，罵完就挂斷電話。

　　根本不給張軒軒說話的機會。

　　“怎麼回事……”張軒軒臉色驟變，趕緊撥打下一個電話。

　　七八個意向買家，要麼不接電話，要麼就是跟陳哲一樣，咒罵張軒軒。

　　小龍蝦生病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播開來了！

　　哪怕張軒軒願意大降價出售，價格一路降到20萬元，可根本沒人動搖。

　　根本沒人敢去賭，萬一是魚塘水源有問題呢！

　　甯願多投一些錢，也不願意買到一個廢魚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