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再入無盡荒漠
這口污血落在地闆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縷縷黑煙。
隨著污血噴出,帝玄溟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倒在洛璃懷中。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但眉宇間那層令人不安的陰霾和戾氣卻消散了大半,呼吸雖然微弱,卻平穩了許多。
侵入本源最深、最頑固的那部分魔氣,終於被洛璃以強大的混沌之力配合他的冰魄神紋,強行拔除驅逐了。
「阿溟?感覺如何?」洛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迅速取出一枚丹藥,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和枯竭的靈脈。
帝玄溟勉強睜開眼,眼神雖然虛弱,卻恢復了往日的深邃和清明,隻是深處殘留著劫後餘生的悸動和對那魔氣的深深忌憚。
「好些了……」他聲音嘶啞,靠在洛璃肩上,汲取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那東西的力量太可怕了。僅僅是沾染,就被影響得這麼深。」
「那恐怕就是魔神傳承碎片逸散的力量核心,或者是它主動污染環境形成的魔源。」
洛璃語氣凝重地肯定了他的猜測,「你先前壓制著它,它蟄伏著。今日你與宿清玥硬撼,力量爆發又瞬間跌入谷底,心神激蕩,給了它徹底爆發、試圖反客為主的機會。若非你意志堅韌,又有冰魄神紋本能護體,加上我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帝玄溟閉上眼,感受著聖君丹溫和卻強大的藥力修復著受損的靈脈,同時心有餘悸地回憶著魔氣爆發時那種冰冷、暴虐、想要吞噬一切的瘋狂意念。
「你說得對那遺迹深處,必然有傳承碎片!那種純粹的黑暗與毀滅,並非普通的魔氣。」
「所以,我才更要去。」洛璃的眼神無比堅定,「必須找到它,確認,然後將它控制在自己手裡。你這次被侵蝕,就是最好的警示,碎片的力量,哪怕是無主的,也足以毀滅一方。」
她扶著帝玄溟躺好,為他蓋好薄被。
她溫聲道:「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徹底煉化聖君丹的力量,將體內殘餘的魔氣徹底凈化乾淨。我會讓宛白哥加強城主府的守護結界。等你根基穩固,能自如調動力量,確保魔氣不會因虛弱而再次反撲時,我們再談其他。」
帝玄溟看著洛璃眼中的關切和決心,知道此刻自己強行要求同去隻會成為拖累。
他艱難地點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甘,卻又無比清晰:「好,我等你回來。阿璃,務必小心。那地方邪異得很,步步殺機。」
「放心。」洛璃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輕笑道,「有混沌玉和諸神塔在,我們並非沒有依仗。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後續事宜,並通知玄夜和白澤準備。」
她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沉睡中眉頭微蹙,但氣息已趨於平穩的帝玄溟,轉身輕輕關上房門。
門外,夕陽的餘暉已徹底消失,夜幕降臨,籠罩著這座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劫難的城市。
洛璃擡頭望向無盡荒漠的方向,目光彷彿穿透了重重夜幕,落在了那片被魔神碎片污染的詭譎之地。
她的身影在廊下顯得格外沉靜,卻又蘊含著即將爆發的、斬破黑暗的力量。
次日清晨,洛璃就帶著白澤和玄夜,前往了無盡荒漠。
晨曦微露,薄霧尚未完全散盡。不離城高大的城門外,三道身影靜立。
洛璃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墨色勁裝,長發利落束起,氣息內斂,卻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
白澤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遠方荒涼的地平線。
玄夜則抱臂而立,黑袍下氣息深沉如淵,暗金眼眸中跳動著躍躍欲試的戰意。
「都準備好了?」洛璃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隨時可以出發。」白澤點頭,指尖微動,一縷空間之力悄然波動。
玄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早就等不及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鬼東西能把那小子折騰成那樣。」
洛璃頷首,擡手撕開空間裂縫,「走吧。」
三日後,三人坐在聖光的背上,踏入了無盡荒漠的中圍。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裡被魔氣籠罩,看不真切,如今魔氣潰散,露出無盡荒漠的原貌。
聖光在浩瀚無垠的荒漠上空高速穿行,起初還能見到零星枯死的胡楊和乾涸的河床,隨著深入,目之所及隻剩下單調、死寂、連綿起伏的沙丘。
天空是令人壓抑的昏黃色,連風都帶著灼熱與乾燥的死亡氣息,捲起的沙礫打在聖光周身的護罩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
一日後,環境開始變得異常。
沙丘的顏色從黃褐逐漸轉為暗紅,如同凝固的血液。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神煩躁的腥甜氣息。
周圍的空間開始出現細微的、不穩定的褶皺。
「進入無盡荒漠深處了。」白澤的聲音帶著凝重,他雙手虛按在聖光背上,強大的空間之力不斷輸出,穩定著聖光周身的護體靈罩,避免被隨機出現的空間裂隙撕裂。
「空間法則混亂加劇,神識探測範圍被嚴重壓制,隻能覆蓋百裡左右。」
白澤的提醒讓氣氛驟然緊繃。
百裡神識,在浩瀚無垠且危機四伏的無盡荒漠深處,無異於盲人探路。
聖光周身的護罩光芒流轉,抵禦著愈發混亂的空間波動和那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暗紅色的沙丘如同巨獸的脊背,在昏黃的天幕下連綿起伏,死寂中透著令人心悸的詭異。
「不僅僅是壓制,」玄夜眯起暗金色的眼眸,仔細感應著,「這鬼地方的法則在扭曲。空間裂隙出現的頻率和強度都在增加,而且……你們感覺到那股拉扯力了嗎?像是要把人拖進沙子裡。」
洛璃神色沉靜,她盤膝坐在聖光寬闊的背上,雙手結印,置於膝上。
混沌玉在她眉心處微微閃爍,散發出溫潤卻深邃的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竭力穿透這混亂的法則迷霧,感應著那冥冥中的指引。
「混沌玉的感應……很模糊,斷斷續續。」洛璃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有一股魔氣似乎處於一種『沉寂』與『活躍』交替的狀態,或者是被某種強大的禁制層層包裹。方向大緻在西北偏西。」
她擡手指向一個方位,那裡暗紅色的沙丘連綿不絕,天空的顏色似乎更加晦暗。
「那就朝那個方向前進。」白澤沒有絲毫猶豫,同時將更多力量注入護罩,對抗著越來越強的空間撕扯力。
「玄夜,留意腳下和周圍的空間節點,我感覺這片區域的空間結構像被揉皺的紙,隨時可能裂開。」
「交給我。」玄夜咧嘴,眼中戰意更盛,周身隱隱有暗紅色的氣流盤旋,那是他獨有的帶著吞噬特性的力量。
深入西北方向約莫半日後,異變突生。
原本隻是細微褶皺的空間,驟然如鏡面般碎裂!
一道橫亘數裡的巨大空間裂隙毫無徵兆地在聖光前方裂開,漆黑深邃,散發出恐怖的吸力。
裂隙邊緣,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利刃,瞬間將幾座暗紅色的沙丘絞得粉碎!
「小心!」白澤厲喝,反應快到了極緻。
他雙手猛地向前一推,磅礴的空間之力化作兩隻巨大的銀色手掌,硬生生抵住了裂隙兩側,試圖將其穩定甚至彌合。
聖光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險之又險地貼著那狂暴的亂流邊緣向上急掠,堪堪避開了被吞噬的命運。
然而,那裂隙彷彿擁有生命般,猛地向外一擴!
一股更強的吸力爆發,同時,無數道細小的、如同黑色毒蛇般的魔氣從裂隙深處激射而出,帶著刺耳的尖嘯,直撲聖光背上的三人!
「哼!找死!」玄夜冷哼一聲,不退反進。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間膨脹,化作半獸形態,暗紅色的鱗片覆蓋手臂,五指如鉤。
他雙臂張開,一個巨大到彷彿能吞噬光線的暗紅色漩渦在他身前形成。
「噬淵!」
那些激射而來的黑色魔氣毒蛇,一接觸到漩渦,便被恐怖的吸力拉扯,發出凄厲的哀鳴,竟被硬生生撕碎吞噬。
玄夜眼中暗金光芒大盛,周身氣息暴漲一截,那些精純的黑暗魔氣竟成了他的養料。
「好霸道的吞噬之力!」白澤一邊竭力維持著空間之掌,一邊驚嘆。
他能感覺到玄夜的力量在吞噬那些魔氣後變得更加凝練和危險。
這人究竟什麼來路。
洛璃也早已出手。
她沒有攻擊魔氣,而是雙手結印,一圈柔和的混沌清光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瞬間籠罩住聖光全身。
清光所至,那些僥倖繞過玄夜吞噬漩渦的零星魔氣,如同冰雪遇陽,發出「嗤嗤」的消融聲,迅速瓦解消散,無法靠近分毫。
混沌之力,對一切力量都有著天然的凈化與壓制。
「此地不宜久留!」洛璃清冷的聲音響起,「白澤,能關閉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