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

　　 值夜班的馮子軒參與搶救了一個車禍截肢患者的手術，剛從手術台上下來，準備就在辦公室裡将就眯一會。

　　 推開門開燈，突然被裡面的煙味嗆得連連咳嗽：“咳……這哪個不要命的跑這抽煙……卧槽，焰哥？”

　　 辦公室沙發上，傅成焰還穿着白天那身西裝大衣，俊臉黑沉得可怕。

　　 他面前的茶幾煙灰缸裡，已經塞滿了抽完的煙蒂。

　　 看到馮子軒進來，提出口裡的煙：“關門！”

　　 本來就沙啞了一天的嗓子因為抽煙過度愈發低沉，還透着幾分讓人聽了不受控制便心驚肉跳的渾厚。

　　 馮子軒渾身的疲憊瞬間消失，趕緊關門坐過去：“我剛過來時問了情況，胡蘇語和蘇晴這會都挺好的，焰哥你這是……”

　　 還沒說完，傅成焰凜冽的視線掃了過來。

　　 馮子軒趕緊閉了嘴，懊惱地想要給自己一嘴巴。

　　 經過白天的事，他算是徹底弄明白了：在焰哥心裡，蘇晴那小妮子還是比她姐姐胡蘇語更重要一點的。

　　 傅成焰掐了煙，沉聲問：“蘇晴的手術，有沒有風險？”

　　 手術？！

　　 馮子軒不解：“蘇晴不需要做手術啊，她隻要孕期保持好心情，不要太勞累……”

　　 傅成焰打斷他，一字一頓：“流産手術！”

　　 “流産？！”

　　 馮子軒兩隻眼睛瞪成了銅鈴，一時間滿眼淩亂：“那個,這個……焰哥，我已經快二十小時沒休息了，腦子轉不過來了。你不是昨天還囑咐我照顧好蘇晴和你們的孩子麼，你這……又不要了？”

　　 “廢話怎麼這麼多！我問你現在給她手術有沒有風險？”

　　 傅成焰突然失了耐心，手裡的煙蒂狠狠摔向早已積灰成塔的煙灰缸。

　　 馮子軒被駭得一跳：“你要聽實話？！”

　　 回答他的是傅成焰嗜血欲殺人的眼神！

　　 馮子軒趕緊道：“說實話，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何況蘇晴肚子裡的寶寶已經超過12周，就算不想要了，一般的無痛流産也做不了，隻能引産！引産的風險是翻倍的，而且蘇晴的血型太特殊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算順利做成功了，她以後可能也很難再有孩子了。焰哥，作為兄弟，你讓我赴刀山火海我都不眨眼的，但你得為我保留一點做醫生的底線：蘇晴這種高風險情況不能做流産手術！”

　　 傅成焰閉了閉眼，手裡的煙盒被他一把捏皺。

　　 夜間本就寂靜的辦公室裡，愈發靜得吓人。

　　 良久，傅成焰啞聲開口：“這個孩子不能留！”

　　 語氣很堅決，但也透着濃濃無奈。

　　 馮子軒眼睛滴溜溜轉了轉，不确定地問：“焰哥，你是不是擔心孩子出生會有什麼先天性疾病？其實蘇晴的産檢裡會做基因篩查的，何況你和蘇晴年年體檢不是挺健康的麼！”

　　 “體檢？”傅成焰冷笑了下：“體檢能預見所有病的話，你們醫院也該倒閉一大半了！”

　　 他俊臉上的笑，讓馮子軒感覺到陰嗖嗖的，仿佛閻王的笑。

　　 不等馮子軒反應，傅成焰起身，左手裡一直攥着的一個紙團扔給他：“盡快拿個方案出來！這件事保密！”

　　 言落，裹挾着一身寒意走了出去。

　　 馮子軒接過紙團趕緊打開。

　　 皺皺巴巴的紙是一份病情鑒定書，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醫學術語。

　　 專業方面，馮子軒還是很快看明白了。

　　 看到結論時，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上面的人名，的确是傅成焰……

　　 “這回真完犢子了……”馮子軒握着那張紙的手不住地顫抖，瞪大的眼裡滿是震驚：“是聽說焰哥小時候得過奇怪的基因病，後來用了很多激素藥才保住了命，可還是留下了後患啊……這種染色體異常的鐵定是遺傳的！”

　　 艹！

　　 焰哥能長到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怎麼還要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

　　 不過……也有可能痊愈了也說不定？

　　 還是先給焰哥來個基因檢測，如果他問題不大，以後時刻監測着蘇晴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可以皆大歡喜？！

　　 剛這麼樂觀地想了下，馮子軒看到鑒定書上那幾行字，又仿佛被針紮了眼睛。

　　 隻能期待下奇迹了！

　　 蘇晴病房。

　　 深夜，病房裡隻玄關留了一點很暗的燈，能隐約看到病床上蘇晴的輪廓和沙發上擠着睡着的姜慈和梁可心。

　　 傅成焰高大的身子站在門口看着，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