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大胎兒，倒生（9）

　　「我怎麼不能哭了？我心裡委屈我還不能哭了？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家住草棚子，一下雨屋裡就漏雨，我都沒嫌棄你。婆婆過世得早，你又不會做家務，我生孩子坐月子，沒人安置我，全是我娘家人來幫忙。」

　　「……」

　　「你家沒有地，我娘家送，你家這房子為什麼柴家大老爺會免費幫著找人蓋？還不是我娘家兄弟幫了柴大老爺的忙，柴大老爺還恩呢，你當是你的能力不？明明是我娘家出的力。」

　　「……」

　　「我兄弟和我大侄兒出了事，你這做女婿的什麼都不管，你還罵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田娘子說著說著，反罵起了田大旺。

　　田大旺被罵得臉色窘迫，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因為田娘子說的話都沒有錯。

　　她娘家確實幫了他家許多，但田娘子背著他借了那麼多的錢，他想起來就不大痛快，還是惱恨著田娘子。

　　不知道該如何回嘴，心裡也不好受，田大旺氣得將頭扭過。

　　李玉竹看看他倆，說道，「你們互相嫌棄，是真的不打算過下去了嗎？」

　　田娘子和田大旺同時停了抱怨聲，一起怔住了，雙雙擡頭看向她。

　　李興安也看著他倆。

　　「吵來吵去的有什麼意思？乾脆別過了。」李興安跟著附和說道。

　　李玉竹說道，「我認得縣令大人，這樣吧，我寫封信給縣令大人，要他給你們倆主持個公道，判個和離吧，省得你們兩看兩生厭，怎麼樣？吵吵吵的，日子也沒法過呀，分開各過各的得了。」

　　田娘子嚇住了，「李……李三姑娘，這……你小小年紀，怎麼勸人和離呢？」

　　田大旺嗡聲翁氣道，「要不是娃子們會找娘，我還真會休了她。」

　　氣得田娘子狠狠瞪一眼田大旺。

　　田大旺不服氣，回瞪她一眼。

　　雖然仍是互相厭煩的表情，但比剛才那種一點火就要炸的仇恨表情好多了。

　　可見，兩人還是有感情的。

　　李玉竹看了他們一眼，又說道，「田大哥，你的意思是，不休田大嫂咯？」

　　田大旺看一眼田娘子，不說話。

　　「不說話便是同意了。」李玉竹拍手，「我說，你們兩個三十來歲的人了，在我們三個十來歲的人跟前吵架，你們好意思麼？」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尷尬起來。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別吵了！」李玉竹道，「我可是大舌頭，我會將你們的吵架內容，告訴給別人聽的，看你們好不好意思。」

　　田娘子忙擺手，訕訕著道，「李三姑娘，我們不吵了，你……你別往外說。」

　　田大旺瞪了眼田娘子，「她不開口，誰愛跟她吵？」

　　田娘子怒了，「明明是你找我吵的！」

　　李玉竹笑著道，「那便說好了，都不吵了，等我將陳家娘子的病情穩住，你們倆好好跟陳家商議下怎麼還錢吧。孩子都這麼大了，吵什麼呢？好好賺錢養孩子才是。再過個兩三年，孩子們大了可以做幫手了，你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孩子都隻在十歲左右，能吃卻不會幹活。

　　貧家在這時候，是最困難的時候。

　　挺過去了便好了。

　　有些兩口子耐不住苦，挺不過去就散了。

　　兩口子互相看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田娘子心裡暗嘆，柴三姑娘相中的人家，果然是不錯的，這李三姑娘小小年紀，竟懂得這麼許多，比她這個婦人還看得長遠。

　　她確實急躁了些，看到債主找來了，她就慌了神，就忍不住發脾氣。

　　其實回頭想想，發了脾氣也沒有用，那債又不會少一文錢，想著想著，她嘆了口氣。

　　田大旺也佩服李玉竹說的話，因為沒一句錯的。

　　看到他們和好，李玉竹暗暗吐了口氣。

　　為了了解更多情況，李玉竹向田娘子問起了陳家娘子。

　　因為是自己娘家村裡的人，田娘子了如指掌，便如實相告。

　　原來，那陳家人雖然有錢，但後輩的子嗣並不興旺。

　　這也是陳家人一聽說陳大娘子摔了一跤，全家都嚇住了的原因。

　　.

　　三裡來路，李玉竹他們的馬車，和陳家人坐的騾子車，很快就趕到了陳家。

　　陳家有錢，房子修得大。

　　有著一人來高的青磚圍牆，能過兩駕牛車的大門。

　　院裡布局，也像城裡那樣，建成南北東西四合院的樣式。

　　靠東邊一排的屋子那裡，傳來一個婦人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呼聲。

　　屋子的門口，站著不少人，表情焦急。

　　大家看到老陳頭和陳老大來了，一起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五十來歲的胖婦人，朝老陳頭焦急說道，「當家的你怎麼才回來？大媳婦摔了一跤，好像要早產了，可這會兒找不著穩婆哇，老二媳婦已經去找人去了，還沒有回來。我都快急死了，這可怎麼辦呀？」

　　「帶了接生的人過來，老婆子你不必著急。」老陳頭說道。

　　「接生的，在哪兒呢？」陳老太往老陳頭身邊瞧，發現來的有五人。

　　有一個小姑娘和兩個少年，再便是田家兩口子。

　　她有些不確定，是這小姑娘？

　　另外兩人是兩個少年，更不像。

　　田家兩口子更不可能會接生。

　　「這不是？」老陳頭指了指李玉竹。

　　陳老太驚訝得瞪大雙眼，上下打量著李玉竹，「你？你接生？」

　　「產婦在這屋吧？我進去看看。」李玉竹挽了袖子，就要進屋去。

　　陳老太攔著李玉竹，一臉瞧不起地上下打量著，「你接生？你才幾歲？你生過娃嗎？你自己都還是個娃娃吧？別礙我家的事兒了，走走走走走，一邊玩去。」

　　她單手叉著腰，神情傲慢地朝李玉竹揮著右手。

　　李興安和穆元修擔心她會打人，馬上往李玉竹的一左一右站定。

　　老陳頭說道，「老婆子，柴家三姑娘的病便是她看好的，我把她找來給大兒媳接生。」

　　陳老太冷笑說道，「柴三姑娘的病，和大兒媳婦的情況能是一樣的？那個是天生的病，吃點滋補藥養養就能好，我們大兒媳婦是要生孩子了！這是兩回事嘛。」

　　陳老大也說道，「娘，我也是這個意思，可爹非要她來。」

　　老陳頭嘆著氣，「這不是一時找不到人嘛。」

　　李玉竹看了眼四周，「不要我接生也可以，你們就等著村裡的穩婆來吧，不過據我所知，這女人生孩子是不能等的，等得太久的話，可能就是一……」

　　她看向陳家的幾個婦人，故意將話說了一半不說了。

　　在場的陳家親戚中，有好幾個婦人，這些人都生過孩子，聽到李玉竹這麼說，一起變了臉色。

　　確實，生孩子遇到情況好的，穩婆隻需剪個嬰兒臍帶，產婦也不辛苦。

　　遇到胎兒不順和大胎兒，沒有穩婆看著的話，可能會難產出人命，還是一屍兩命。

　　十裡八鄉因難產而丟命的婦人，每過上幾年就會發生一起。

　　這些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孩子時遇到難產。

　　有人就勸起了陳老太，「大姑，這會兒也沒有穩婆來，先讓她看看吧，等有經驗的穩婆來了，再換下她也不遲。表嫂一直這麼嚎哭著，聽著心裡滲得慌呀。」

　　「是呀，三姨，這姑娘自己敢應下事兒，說不定真會接生呢？表嫂三十多歲了，好不容易有這胎懷到八個半月了……」另一人也勸著道。

　　陳老大又說道，「娘，看不好就拿田家丫頭抵債唄，怕什麼？這可是田家人說的。」

　　田娘子嚇得臉色一變。

　　田大旺臉色沉下來。

　　陳老太早就聽說田家丫頭長得不錯，萬一真出事，拿田家丫頭抵債也不虧。

　　十來歲的黃花大閨女，賠給她家三十來歲的兒子，穩賺！

　　大家都勸，陳老太便對李玉竹說道，「行吧，你先進去吧。一會兒穩婆來了，你就讓開。」

　　一個中年婦人朝李玉竹招手，「你跟我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