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風古縣的氣候沒有那麼幹旱，軍營裡打水也沒有了時間限制，大家随時都可以來打水洗衣服。

　　季小甯端着一盆尿布過來。

　　軍嫂們看着都誇她：“紅英家請的這個保姆可真勤快，秀青嫂子，等你坐月子的時候，也請一個保姆照顧你和孩子。”

　　戚秀青說：“我不習慣讓陌生人住進家裡，跟時錦說了要相互照顧。”

　　季小甯聽了，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戚秀青，一臉恐慌地說：“嫂子，我不是壞人。”

　　戚秀青解釋：“我沒有說你是壞人。”

　　洗好了衣服，戚秀青回去，看到宋時錦正要出門去工廠，就跟她閑聊了幾句。

　　“時錦，紅英家這個保姆太敏感了，我就随口說句話，她都能對号入座，她還總打聽我們做假發的事，想跟我們學，你說她會不會是借着當保姆，來偷學咱們做假發？”

　　宋時錦朝着那邊看了一眼，正好跟季小甯對視，季小甯朝着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對戚秀青說：“你要是不喜歡跟她說話，就保持距離，她在軍營最多也就待一個月，紅英出了月子就不需要她了。”

　　……

　　晚上，萬建平下班回來，依舊是帶了飯菜，和家人一起吃飯。

　　這次，季小甯沒有單獨再炒菜。

　　正吃着，孩子哭了。

　　萬建平起身就去看孩子。

　　季小甯搶先一步，拿了尿布過來：“萬大哥，你去吃飯吧，應該是尿了，我來換。”

　　萬建平從床頭拿了一塊尿布說：“我來就行，這些事我也要學着做，以後方便照顧女兒。”

　　季小甯佩服道：“萬大哥，你真是一個顧家疼媳婦的好男人，嫂子真是有福氣。”

　　江紅英聽了，臉上無比自豪，就聽到季小甯又說：“不過，帶孩子是女人做的事，萬大哥是幹大事的人，以後這些事還是讓我來做吧。”

　　江紅英聽了，心情瞬間不好：“小季，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建平怎麼就不能照顧孩子，何況，你總要離開我們家，難道以後孩子隻能我一個人帶？”

　　季小甯趕緊解釋：“嫂子，你誤會了，我是說，我在的時候，這些小事就由我來做，要不然，我成了來你們家享福的，我的心裡過意不去。”

　　江紅英沒有說話，剝了一個雞蛋塞進了嘴裡。

　　由于吃得太急，一下子噎住了。

　　強生連忙起身，把稀飯端給她喝，又給她拍着後背順氣，見季小甯還在跟爸爸争着給妹妹換尿布，強生不滿道：“你不是來照顧我媽媽的嗎，媽媽噎住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萬建平立刻停止手中的事情，關心地問妻子：“紅英，你怎麼樣？”

　　季小甯趕緊道歉：“嫂子，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下次我一定注意。”

　　江紅英喝了稀飯已經好了，就說沒事，萬建平才繼續給孩子換尿布。

　　季小甯要把尿布拿出去洗，萬建平說：“先放着，吃完飯再洗。”

　　季小甯輕輕嗯了一聲，坐下繼續吃飯。

　　飯後，萬建平帶着強生去部隊洗了澡回來，進屋看了眼孩子，出來發現換下來的衣服不見了，以為是強生拿去洗了。

　　想着強生年紀小，洗個襪子内衣還行，大件的衣服洗起來費勁，萬建平就去找強生。

　　到了之後，發現強生和季小甯都在洗衣服。

　　萬建平走近一看，見季小甯洗的衣服是自己的，就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我的衣服我自己洗。”

　　“萬大哥，反正我也要洗嫂子的衣服，和孩子的尿布，就是順手的事。”

　　萬建平把衣服放在強生的盆裡，自己動手洗。

　　……

　　回去後，萬建平把衣服晾好，問端着衣服進來的季小甯：“你娘還沒有下葬嗎？”

　　季小甯低頭不說話。

　　“你明天跟着部隊的車回去看看，老人家走了，作為女兒，你終歸是要送一程。”

　　季小甯小聲嗯了一聲。

　　“我會把這幾天的工錢結給你，回去後就不用來了。”

　　“什麼？”季小甯詫異地擡頭：“萬大哥，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說，我一定改。”

　　說着，季小甯跪在了地上：“萬大哥，你不要趕我走，我現在無家可歸，若是連你都不收留我，我隻有死路一條。”

　　“你一個大姑娘，住在家屬院很不方便，就算你現在不走，過陣子你還是要離開，還是早點去投奔親戚吧。”

　　季小甯哭着說：“我去了親戚家也沒有用，哥哥和嫂子還是會找過去，把我強行帶回去嫁人。”

　　萬建平皺起了眉頭：“你不想回家，又不願意投奔親戚，那你想去哪裡？就算我們收留你一時，你也不能一直留在家屬院。”

　　“我幫你們帶孩子，我不要工錢，隻有在軍營，哥哥嫂子才不敢來找我的麻煩，萬大哥，求求你，不要趕我走，離開軍營我就活不了了。

　　我聽嫂子說，她之前在家屬院做假發，現在有了孩子，她肯定沒有精力工作，我幫她工作，工資我不要，隻要你們繼續收留我。”

　　季小甯的種種表現讓萬建平很膈應，肯定是不能再留下的，就說：“軍營有規定，不是家屬，不能長時間待在軍營裡。”

　　季小甯伸手要去抱住萬建平的腿，被萬建平迅速躲開。

　　“萬大哥，你認我做幹妹妹吧，我以小姑子的身份照顧嫂子和侄女，這樣總可以吧。”

　　萬建平果斷拒絕：“不行。”

　　季小甯難過道：“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們家都能收養一個孤兒，為什麼就不能收留我一個弱女子？”

　　萬建平不想跟她解釋太多，進屋跟江紅英說：“我重新找個人來照顧你。”

　　江紅英在屋裡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開始她還覺得季小甯照顧自己很用心，可是丈夫一回來，她就覺得季小甯變了，重心不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這也就罷了，聽到他們剛才的談話，江紅英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聽懂了，季小甯這是想賴在軍營，不想走了。

　　這時，孩子哭了，季小甯立刻沖進屋裡，想要抱起孩子。

　　既然已經不打算再留季小甯，江紅英就把孩子抱了起來。

　　季小甯流下了眼淚，滿臉憂傷地看着江紅英：“嫂子，連你也想趕我走嗎？”

　　江紅英為難至極，季小甯肯定不能留在軍營裡，但是她也知道，季小甯要是被哥哥嫂子帶回去，隻有被嫁人這一條路可走。

　　萬一，季小甯再去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