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很無奈，她沒想到眼前這人為了勸自個不要大著肚子來林場，不惜咒自身，面對這樣的情況，唯有她做個聽話的晚輩才能作罷。

　　反正有秦焱錚在，隻要他周末休息，來林場一趟不難。

　　「這才是聽話的好孩子。」

　　傅文翰長舒口氣，笑說：「不過你傅伯伯我可沒咒自個。」

　　頓了下，他續說：「再者，自建國以來，國家就在宣揚破除封建迷信，咱們可不能把什麼咒不咒的掛在嘴上。」

　　宋嵐聞言，她麻溜點頭：「知道了啦！」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傅文翰此刻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自家晚輩，他目光慈愛，溫聲說：

　　「工作別太累，好好照顧自個和腹中的孩子，也要多注意安全。」

　　「好。」

　　微笑著給出回應，宋嵐說：「傅伯伯也要多保重。」

　　「嗯。」

　　傅文翰笑著頷首。

　　半個小時後。

　　「那我走啦，傅伯伯再見！」

　　「再見！」

　　目送宋嵐走遠，傅文翰收回視線，轉身返回屋裡。

　　-

　　走出林場大門，宋嵐按照來時的路線，也就是照舊抄近路下山。

　　觀察四周圍沒人，她將手中的空旅行包收回空間。

　　要說的是，給傅文翰帶的東西，宋嵐今早出門前就已放入空間，且在去看望蕭昱一家和沈老幾人時，

　　她有意沒在宋三河兩口子面前提要去林場一事，隻因她怕父母顧及她有孕在身，阻止她前往林場。

　　「都好著呢吧？」

　　有內力傍身，加之宋嵐本就身體康健，她往返林場並未用多長時間。

　　這會兒她踏進院門，迎面就聽到李菊梅的聲音，不由露出笑容回復：「嗯，好著呢！」宋嵐知道李菊梅問的是蕭昱一家和沈老幾人，不知她已從林場打個來回。

　　午飯是臊子面。

　　「姐，你要不再多吃一碗。」

　　見宋嵐雖用了兩碗麵條，但每碗不過兩筷子，宋國慶覺得宋嵐吃得太少，禁不住說了句。

　　「再吃就要撐著了。」

　　言下之意已經吃飽。

　　宋嵐放下碗筷，可馮媛媛卻接著宋國慶的話說：「你如今懷著孩子，就吃那麼點怎麼可能撐著？！」

　　「小妹，你大嫂說得沒錯，再撈兩口子。」

　　宋慶斌同樣勸宋嵐多吃點。

　　「這在自個家，我要是沒吃飽肯定不會放下筷子，大哥，你和大嫂就別勸我了，否則，我肯定得撐著！」

　　聽宋嵐這麼說，宋慶斌和馮媛媛隻能作罷。

　　「你怕不是小鳥胃？！」

　　李菊梅猛不丁出聲，聞言，宋嵐笑了：「媽，小鳥可沒我吃得多。」

　　隨著她音落，堂屋裡瞬間笑聲連連。

　　「你今個一回來，不等我和你大嫂從屋裡出來，你就沒了影兒，好不容易等你回來又正好到了吃飯時間，

　　現在終於得了空，我和你大嫂這就把恭喜送上，接下來的日子你可得保護好自個和我小外甥！」

　　這是宋慶斌的聲音。

　　沒等宋嵐作出回應，馮媛媛跟著說：「是啊，小妹，恭喜你懷上寶寶，到生產前你要多注意安全，還要吃好休息好，回頭準生個漂漂亮亮的小寶貝。」

　　「姐，我也送上恭喜。」

　　宋國慶樂呵呵說：「你和我姐夫男俊女美，又都很聰明，回頭我小外甥生下來，肯定是神仙寶寶，既聰明又玉雪可愛。」

　　「我們寶寶的小舅舅真會說話！」

　　宋嵐眉眼彎彎如上弦月，被她誇讚，又不錯眼地看著，倒是把宋國慶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撓撓頭，略顯不自在說：「姐，你就別取笑我了，這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聞言，不單宋嵐笑出聲，堂屋裡其他人同樣齊齊發笑。

　　「我們再笑下去，小弟怕是得起身跑回他自個屋躲起來。」

　　馮媛媛見宋國慶的臉龐越來越紅，且神色明顯很不自在，不由出言打趣。

　　「大嫂，我臉皮沒你說得那麼薄。」

　　宋國慶嘴硬。

　　熟料，伴隨他音落，堂屋裡的笑聲非但沒消失，反倒比之前一刻還要大。

　　宋國慶見狀，索性「破罐子破摔」，由著家裡人笑他，而他則像個沒事人似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小弟，我來吧。」

　　馮媛媛止住笑聲，忙去接宋國慶手中的碗筷，但被宋國慶迅速躲開，他說：「大嫂歇著吧，我來就好。」

　　「我和小弟一起去洗刷碗筷。」

　　宋慶斌站起身，幫宋國慶一起收拾。

　　「媛媛你坐著吧，咱家就那麼幾雙碗筷，老大和國慶一會就能收拾停當。」

　　李菊梅見馮媛媛欲跟著宋慶斌和宋國慶去廚房，禁不住出言說了句。

　　「大嫂，聽咱媽的，你坐著吧，不過是洗鍋刷碗，這點活我大哥和小弟做得來。」

　　宋嵐眉眼含笑，她看向馮媛媛，嗓音清越柔和：「平日我下班回到家，隻要博延他們看到，都會進廚房給我搭把手，飯後用不著我說，收拾好碗筷就前往廚房洗刷，我覺得這樣並沒什麼。」

　　「那妹夫呢？他有進過廚房嗎？」

　　馮媛媛眼裡寫滿好奇。

　　「自然是有的。」

　　宋嵐嘴角噙笑：「他不僅有進廚房洗刷碗筷，而且有做飯給家裡人吃。」

　　不單馮媛媛訝異，就連李菊梅都忍不住驚訝：「女婿會做飯？」

　　「媽，你女婿的廚藝不賴呢！」

　　宋嵐清麗出塵的白凈臉龐上全然是笑容：「回頭你和我爸去我那，如果秦焱錚在家，我就讓他給你們露一手。」

　　「還露一手？」

　　李菊梅有些不是很相信：「真有你說得那麼好？」

　　「當然。」

　　宋嵐笑眯眯回應。

　　「行，回頭我和你爸就嘗嘗焱錚的手藝。」

　　李菊梅說到這，她想起村裡前兩天發生的事，禁不住和宋嵐、馮媛媛提起：

　　「咱村知青院那位袁知青又出事了，這次她怕逃不過，多半得嫁給咱村的懶漢狗剩。」

　　馮媛媛不是很明白李菊梅這個婆婆口中的「又」是何意，但宋嵐卻有猜到一二，她問：「具體是怎麼回事？」

　　李菊梅：「就昨個中午吃飯那會，袁知青端著盆獨自去河邊洗衣服，當時是午飯時間，河邊沒有其他人，結果袁知青不知咋回事竟落入河中。

　　狗剩和他幾個狐朋狗友恰巧溜溜達達從鎮上回來，途徑河邊聽到有人喊救命，當即跑去救人，可袁知青嗆了太多水，等狗剩遊過去，人已陷入昏迷，朝水裡面下沉。

　　拖拽過程中，袁知青身上的外套被水沖走，裡面穿的衣服也已不成樣，等狗剩把人拖到岸上，不知哪個說要按壓胸部，要做那什麼人工呼吸，這樣袁知青才能脫險。

　　狗剩就照著做了，然後袁知青吐出不少水醒了過來，但很快再次陷入昏迷。

　　等大隊長趕到河邊，忙讓人送袁知青去鎮衛生院，直到現在人還沒回村，咱村那些碎嘴婆娘說啥的都有。」

　　馮媛媛：「那位袁知青該不會是被人算計了吧？」

　　「不清楚。」

　　李菊梅搖頭。

　　「媽，你口中那個狗剩人如何？」

　　宋嵐問。

　　「狗剩和二狗子差不多一個德性，是咱村有名的懶漢，娘老子在世時，喜歡小兒子長得好嘴甜，打小就慣著，

　　前兩年，老兩口一前一後過世，家裡就剩下狗剩兄弟倆，不過狗剩他大哥年長他整整十歲，早已娶妻生子，

　　知道自個弟弟被娘老子慣得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狗剩他大哥請大隊長和支書到家裡，直接和狗剩分了家。

　　眼下，狗剩一個人過日子，住在他家的老房子裡，不上工，一天天在外面瞎混，和他大哥一家子就像是仇人。」

　　宋嵐聽李菊梅說到這，她說：「我覺得大嫂說得怕是八九不離十，那位袁知青極有可能是遭了算計，就是不知道算計她的人和救她的人有沒有直接關係。」

　　「不是我說，知青院那些小年輕一天天不好好上工就知道整幺蛾子，半個月前今年來咱村插隊的一個女知青，跑去山上撿柴火的時候差點掉進不知是哪個挖的陷阱中，

　　好在那個陷阱不是很深，瞧著像是荒廢很久，裡面也沒擺放啥傷人的東西，這才沒出人命。

　　但那位鄭知青被救上來時，一隻腳腫得和發麵饅頭似的。

　　據說接連好幾天，夜裡被噩夢驚醒。」

　　「那些知青基本上都是初高中畢業，他們按說有文化明事理，怎麼就偏偏喜歡生事？」

　　馮媛媛眉頭微蹙，實難想通知青院的知青們是作何想的，明明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卻不安安分分上工，非得整出幺蛾子供大家做談資。

　　素質呢？

　　「咱村今年來了幾個知青？」

　　宋嵐忽然問。

　　「七個還是八個……」

　　李菊梅想了想，到底是沒想出來，她不由看向宋三河，接收到她的視線，宋三河說：「八個。」

　　「不對吧，我咋記著好像是七個。」

　　仔細又想了想，李菊梅搖頭，說：「坐牛車到村裡是七個沒錯。」

　　宋三河解惑：「有一個沒坐牛車，姓趙，是京市來的男知青，和陳知青當日一起到的。」

　　「原來是這樣。」

　　李菊梅明白過來，她知道知青院有個京市來的趙姓男知青。

　　宋嵐狀似隨口問：「媽，你說的那個鄭知青叫什麼？」

　　女主似乎姓趙，叫趙什麼來著？

　　想了想，宋嵐想到一個名字——鄭秋雯。

　　「好像叫秋雯，對，就是這個名字，上工時我有聽到知青院的女知青喊鄭知青『秋雯』來著。」

　　李菊梅的語氣沒什麼情緒：「說起來，鄭知青的眉眼瞧著和你有幾分像，不過她可沒我閨女長得俊。」

　　後半句李菊梅明顯透著自豪。

　　宋嵐笑出聲：「媽，沒你這麼誇自家閨女的。」

　　馮媛媛：「小妹，咱媽隻是在說實話，你本來就長得俊，我相信這一點咱村沒哪個不認同。」

　　「大嫂……」

　　宋嵐看眼馮媛媛，美眸中流露出些許不自在。

　　「小妹你用不著這樣，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話罷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村裡隨便找哪個嬸子大媽問問。」

　　馮媛媛可不認為她是言不由衷，她是真覺得就宋嵐的相貌，但凡看到的人，都會認為是天仙下凡。

　　「這倒不用。」

　　宋嵐笑笑，把話題拉回女主鄭秋雯身上：「媽，那位鄭知青身上可還有發生其他什麼事？」

　　「沒聽說。」

　　李菊梅回了句。

　　就在這時，宋慶斌和宋國慶走進堂屋，宋慶斌問自家老母親：「媽，你沒聽說什麼？」

　　「沒你啥事，別瞎打聽。」

　　李菊梅瞥眼宋慶斌，就沒再搭理。

　　宋慶斌委屈，問馮媛媛：「媳婦，咱媽剛在說什麼？」

　　聞言，馮媛媛故意曲解宋慶斌所言，她忍笑回應：「媽說沒你啥事，別瞎打聽！」

　　宋嵐笑出聲。

　　宋國慶同樣樂呵。

　　宋三河和李菊梅兩口子倒沒表現出異常，兩人隻是如常看著宋慶斌。

　　「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慶斌臉龐有些發熱，落在馮媛媛身上的目光不要太幽怨。

　　「那你是什麼意思？」

　　馮媛媛繼續憋笑裝糊塗。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純粹是故意的。」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媳婦竟然還有這樣俏皮的一面。

　　在宋慶斌的認知裡，馮媛媛溫柔沉靜話不多，像剛剛那樣和他鬧著玩兒，是他結婚至今第一次看到。

　　宋嵐沒有插話，她此刻和老父老母還有小弟宋國慶一樣，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宋慶斌和馮媛媛夫妻倆你一句我一句逗樂。

　　同一時間，鎮衛生院。

　　「表叔，你一定要為我做主，我確定是有人從背後把我推進河中的……」

　　袁小雅躺在病床上，滿臉淚水向周延琛哭訴，且邊哭邊打嗝，可見哭得有多傷心。

　　「可你都不知道是哪個推的你，而且派出所的同志有調查過，事情和那位救你的宋同志並無關係。」

　　周延琛口中的宋同志名叫宋林，即李菊梅對宋嵐提到的那個狗剩。

　　而周延琛此刻對袁小雅說的是事實，救下袁小雅，確實隻是宋林碰巧遇到。

　　關於這一點是如何被派出所同志證實的，很簡單，接到周延琛報案，派出所同志不僅有找宋林問話，且有找昨個和宋林一起出現在河邊的幾個狐朋狗友了解情況。

　　得到的結論是，宋林一行人的的確確是恰巧路過河邊，聽到有人喊救命，從而有了跳入河中宋林救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