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不熱，我冷漠，那你為什麼還逼著我娶你？」

　　留下這句，溫啟明起身走向屋裡，他不想與關杏兒費唇舌。

　　追在他身後，關杏兒進屋。

　　她問：「你就不能好好和我過日子嗎？」

　　「這話怎就聽著這麼奇怪？是我不好好和你過日子，還是你不好好和我過日子？」溫啟明上炕坐到他夜裡睡的位置，繼而凝向關杏兒：「從結婚到現在你給我做過幾頓飯，洗過幾件衣服？」

　　「我，我不是很會做飯，以前都是我娘和我嫂子他們負責給家裡人做飯……至於洗衣服，我手上沒勁，平日裡在家隻洗我自個的內衣和夏天穿的衣服，其他時候是我娘幫我洗的。」

　　關杏兒是幺女，在家堪稱團寵，從小打到爹娘和哥哥們寵著，幾個嫂子進門，被婆婆和各自男人洗腦，對關杏兒這個小姑子也是寵得很，起碼明面上瞧著是真寵，背後如何，除過關杏兒的嫂子們自個知道，旁人無從可知。

　　「你既已和我組建家庭，難道不該為這個家操持？不該學著做飯洗衣服，打掃屋裡屋外？」

　　「我有在學，可誰讓你對我不好……」

　　「你想要我對你怎麼好？而且你別忘了，是你讓你家裡逼著我娶你的！」

　　「是又怎樣？我爹是大隊長，能娶我是你在佔便宜！」

　　聽關杏兒這麼說，溫啟明氣笑了：「我娶你是在佔便宜？那你說說我到現在佔了你家什麼便宜？當初說好咱倆結婚，你爹會給我安排小學老師的工作，

　　再不濟，也會安排我做記分員或是庫管員，結果呢？到現在我還和知青院其他知青一樣在地裡下苦力掙工分，關杏兒，你們一家是覺得把我當傻子玩弄才高興，是不是？」

　　「沒有沒有，我沒有把你當傻子耍弄，我有問過我爹，我爹說暫時不缺小學老師，而記分員和庫管員一個是我在做，一個是支書家的小兒媳在做，總不能讓我把記分員的工作讓給你吧？這樣的話，那我做啥？」

　　關杏兒是稀罕溫啟明，在她眼裡，溫啟明長得白凈俊秀，又高高瘦瘦，尤其一到夏日，穿上白襯衫黑褲子或軍裝褲往那一站，給她感覺特俊特有氣質。

　　說起來，關杏兒是初中畢業，在這年代也算是個文化人，她一點都不喜歡村裡的小夥兒，討厭他們皮膚黝黑，討厭他們身上的汗臭味，因此，在溫啟明來到喬興屯下鄉那天，一眼就看中對方。

　　沒成想，悄咪咪盯了多日，被她發現溫啟明和秦雅晴很像是一對兒，且溫啟明很高冷，除過和秦雅晴，及知青院的女知青偶爾說幾句話，壓根不搭理屯裡向他示好的女孩子。

　　關杏兒好面子，隻能先忍著，等合適機會再表達自己的心意。

　　這機會還真就被她等到了！

　　溫啟明忽然就疏遠起秦雅晴，知青院裡更是隱約傳出兩人已分手，於是，關杏兒知道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開始設法接近溫啟明，表露她對溫啟明的心思。

　　卻未料到，就在兩人即將商量婚假之際，秦雅晴被家裡人接離喬興屯。

　　幾乎是在當日，關杏兒就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溫啟明在秦雅晴離開喬興屯後，不再急著和她領證，甚至不再搭理她。

　　察覺到對方的態度變化，關杏兒生怕錯過自己心儀的對象，就在家求大隊長爹找溫啟明談話，目的就一個，和她領證結婚，不然日後在喬興屯的日子別想好過。

　　不情不願，被逼結婚，哪怕大隊長家給單另建了兩間土坯房，也沒能捂熱溫啟明的心。

　　出於心疼閨女，大隊長的婆娘少不了給閨女出主意，如何拿捏住女婿。

　　就這樣，在老娘和嫂嫂們「出謀劃策」下，關杏兒和溫啟明的日子非但沒越過越好，反倒讓夫妻倆的關係變得很糟糕。

　　結婚至今，除過正常的生理需要，夫妻二人鮮少睡在一個被窩。

　　「想拿捏我就明說，何必找借口？！」

　　溫啟明嗤笑了聲，翻身背對關杏兒躺到炕上。

　　「你，你胡說，我沒想拿捏你！」

　　這話關杏兒說的有些心虛。

　　溫啟明沒出聲。

　　「其實我知道你為啥突然不搭理我，你是看秦知青離開屯子，你後悔了，後悔和她分手，所以你不願意再搭理我，可我和你處對象是屯裡人都知道的事，如果你不娶我要我怎麼有臉在屯裡待下去？

　　況且，在秦知青沒離開屯裡前，咱們已經在商量結婚的事，我家裡隻不過是咱們名正言順在一起，這對你有啥損失？

　　娶我你沒花一分錢，咱們住的房子也是我家裡掏錢給建的，你能不能別不知足？」

　　關杏兒淚眼汪汪說著。

　　溫啟明依舊一語不發。

　　「你太欺負人了！你和秦知青分手不是我造成的，是你主動和人家秦知青提的分手，結果在秦知青離開屯子後你又後悔了，有你這樣的人嗎？

　　我告訴你，我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你要是繼續對我不好，我爹和我哥哥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手撫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關杏兒淚眼中溢滿委屈。

　　「你說什麼？」

　　溫啟明坐起身，盯著關杏兒的肚子，像是要盯出個窟窿似的。

　　「我說你要做爸爸我要做媽媽了，你敢對我不好，我家裡人肯定不會讓你好過。」

　　關杏兒說著，眼神轉為幽怨，又由幽怨轉為溫情脈脈，她走到炕沿邊，對溫啟明說：「啟明哥，咱們從今往後好好過日子成嗎？

　　你不要對我擺冷臉，我也不再對你鬧小情緒，隻要咱倆好好掙工分，一定能把日子過好的！」

　　溫啟明沉默半晌，隻是簡單「嗯」了聲，而後背對關杏兒躺回炕上。

　　爸爸？

　　他要做爸爸了，為什麼他一點不喜悅，反倒滿心煩躁？

　　難道是因為那孩子不是他和他喜歡的人有的，所以才……

　　喜歡的人？

　　秦雅晴，是她嗎？

　　他喜歡秦雅晴？溫啟明心裡沒有確切答案，或者說他有，隻是不願意承認，對秦雅晴，他除過利用，喜歡估計隻有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