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笑得無奈，她說：「我可是不止一次說過，作為一名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責任和義務，用不著患者對我說謝謝，這不分人，您老這次可一定要記住。」

　　視線挪向陸老爺子三人：「還有陸爺爺你們，同樣要記住哦！」

　　「好，我們幾個老傢夥這回肯定記住！」

　　陸老爺子笑說。

　　羅老爺子和何老爺子，還有姜老爺子齊齊點頭，不言而喻，他們是在附和陸老爺子所言。

　　「那我現在給你們逐個檢查身體。

　　說著，宋嵐啟用「黃金瞳」，同時走至陸老爺子病床邊，朝對方開刀的傷口位置看了眼，接著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伸手開始把脈。

　　病房裡此刻很安靜，等到宋嵐給陸老爺子把完脈，她柔和的嗓音在病房中響起，告知陸老爺子現在的身體情況，隨後，她又檢查下陸老爺子的手術刀口，說：

　　「恢復得很好，您老再休養一個來星期，回家過春節沒一點問題。」

　　陸老爺子聞言，自然是非常高興，能早點出院回家，與家人一起迎新年，這絕對是喜事一樁！

　　「羅爺爺。」

　　走至羅老爺子病床邊，宋嵐先是和對方打聲招呼，而後檢查手術刀口，沒發現有任何異常，她坐下來為羅老爺子把脈。

　　約莫過去兩三分鐘，她說：「過兩天您就可以出院。」

　　毫無疑問，羅老爺子很欣喜，連聲說「好」。

　　輪到何老爺子，這位的情況和陸老爺子差不多，畢竟兩人是一前一後做的手術，刀口恢復程度幾乎沒什麼差異。

　　得知自己也能在家和親人過團圓年，羅老爺子同樣高興不已。

　　「我得在醫院過年，這沒有任何懸念，對吧？」

　　姜老爺子見宋嵐來到他的病床邊，嘆口氣說：「你陸爺爺他們一出院，留我一人守著這病房，想想就孤單寂寞冷啊！」

　　聞言，宋嵐笑出聲：「姜爺爺您說話可真幽默！」

　　陸老爺子三人不約而同發出笑聲，其中羅老爺子說：「老薑，這麼大個醫院難度就剩下你一人在這過年？要是這樣的話，值班的醫護人員和住院的病人算什麼？」

　　「好你個老羅，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等著，回頭等我出院，一定找上門和你好好切磋切磋！」

　　姜老爺子朝羅老爺子的床位方向瞪了一眼。

　　「我認輸！我認輸，都老胳膊老腿了，我可不想給自個找罪受！」

　　羅老爺子回了句。

　　「你們倆要不掰手腕？」

　　何老爺子建議。

　　「人家老薑是要和我切磋，換句話說，是要去操練場打架，哪裡是掰手腕能解決問題。」

　　羅老爺子滿臉笑容，完全不覺得自己認輸有多跌面子，他說：「向老薑認輸，我是發自肺腑，畢竟在咱們年輕那會，在武力值這塊，我呀，就不是老薑的對手。」

　　「姜爺爺，我現在給您把脈。」

　　宋嵐說著，伸手給姜老爺子搭脈。

　　半晌，她收回手，故作不經意地朝姜老爺子頭部看了眼，繼而說：「您的身體狀態比昨個有進步，我再給您調理幾天，您就能上手術台。」

　　姜老爺子：「那就拜託你了！」

　　「您老這是又又又和我客氣呢！」

　　宋嵐這話一出，病房裡立馬響起其他三位老爺子的笑聲。

　　「老薑，你是記不住還咋地？」

　　羅老爺子打趣姜老爺子。

　　「你管我？！」

　　姜老爺子瞥眼羅老爺子，輕哼一聲，擺出一副不想再搭理羅老爺子的樣兒。

　　見狀，羅老爺子剛落下的笑聲再度響起。

　　「嵐嵐，你去和蘇老頭說一聲，我們這病房有個老傢夥傻了，沒事就喜歡發笑，聽的人渾身發毛。」

　　姜老爺子在損羅老爺子。

　　而羅老爺子聞言，笑聲立馬打住，極其怨念地盯向姜老爺子。

　　卻沒有得到姜老爺子一個眼神。

　　陸老爺子和何老爺子被兩位老夥計間的互動逗笑。

　　宋嵐亦是，隻不過她沒笑出聲，隻是嘴角勾起抹明顯的弧度。

　　同一時間，腦外科這邊，穆霆這會兒沒有病人來看診，但卻並沒有閑著，他坐在辦公桌前，神色專註，看著從宋嵐那借來的關於姜老爺子的手術方案。

　　忽然，他耳邊傳來敲擊辦公桌的聲音，緊跟著一道女聲響起：「明天有沒有空？」

　　「……」

　　穆霆擡眼看向聲音的主人，他眉頭微皺，目中染上一絲疑惑。

　　「你這是什麼眼神？」

　　姚清婉眸中染上些許幽怨，她說：「我問你明天有沒有空，是想請你陪我去百貨商店轉轉，這眼看著要過年了，我想給家裡採購點年貨。

　　對了，差點忘記和你說，我爸媽他們這兩天就會調回京市這邊工作，回頭我帶你去見見我爸媽，你覺得怎樣？」

　　「你我隻是普通同事關係，我不覺得我有義務陪姚醫生你去逛什麼百貨商店，也沒理由隨你去見你父母。」

　　穆霆是打心裡對姚清婉沒想法，否則，不會到現在兩人還沒確定關係，而他不止一次回想可有做過什麼讓對方誤會的舉動，結果是沒有。

　　基於此，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何他態度這麼明確，對方卻堅持不懈靠近他，想要和他發展成男女關係？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思。」

　　姚清婉和穆霆公用一間辦公室，讀高中那會，她和穆霆、秋明軒是同學，但由於在父母都在南邊工作，

　　大學畢業後，正好遇到母親患了場大病，不由通過家裡的關係到父母所在城市的軍區醫院工作，

　　可她到底放不下穆霆，便在母親身體恢復如常，在兩年前又通過家裡的關係調到京市這邊的軍區醫院。

　　說起來，姚清婉和穆霆的家世相當，兩人的祖父曾經都是地下工作者，彼此間多少有點淵源。

　　但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即便姚清婉的祖父知道自家孫女喜歡穆家小子，在試探過穆家老爺子的口風後，就沒想著給兩家的小輩牽線。

　　緣由很簡單，他不想委屈自家孫女——穆家小子無意！

　　姚清婉單方面喜歡，就好比倒貼，可饒是這樣，人穆家也沒有表露出想和他們姚家結親的意思。

　　「現在是工作時間，還請姚醫生不要在我面前無理取鬧。」

　　穆霆將視線落回手中的手術方案上。

　　「你喜歡那位宋醫生……對嗎？」

　　姚清婉本不想把話挑明，可穆霆近來的反常，令她心裡極其不舒服，就想著問清楚對方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穆霆不想和對方多言，語氣聽起來異常冷漠。

　　「不明白？你是在裝不明白吧！」

　　姚清婉滿心苦澀，她說：「最近一段日子你可沒少去找那位宋醫生，甚至連用餐都和那位宋醫生坐一張餐桌，穆霆，難道我比那位宋醫生很差嗎？」

　　「姚清婉同志，我希望你不要無中生有。」

　　穆霆還是沒有解釋的意思，不是不想，是他覺得沒義務去向對方解釋，何況他根本就沒有向姚清婉說的那樣，喜歡宋嵐這個令他很欽佩的女同志。

　　「是我無中生有嗎？」

　　姚清婉像是魔障了，滿眼執拗，說：「你要是不喜歡那位宋醫生，為何近期時常跑她辦公室，又為何連用餐都要和她坐在一起？」

　　合上面前的手術方案，穆霆神色冷峻，加重語氣說：「姚醫生，我再強調一遍，你我隻是同事關係！」

　　言下之意，姚清婉越界了！

　　「你的心難道是千年寒冰做的？」

　　為什麼她就捂不熱？

　　姚清婉心裡很難受。

　　穆霆沒有理會。

　　「你要去哪？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位宋醫生？」

　　姚清婉見穆霆起身欲離開，禁不住提高聲音質問。

　　「姚醫生，請你不要忘了，你不僅是名醫生，還是一名軍人！」

　　穆霆這是在提醒對方要注意自身素養，可別給身上穿的制服抹黑。

　　姚清婉頓時一陣臉熱，她站在原地，嘴角緊抿，眼眶微微翻紅，看著穆霆拿起桌上的手術方案走出了辦公室。

　　須臾後，她坐回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雙手捂臉，久久沒收回手。

　　眼裡的淚水順著指縫湧出，姚清婉想不明白，她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再加上和穆霆曾經是同學，為何對方對她生不出一絲半點心思？

　　穆霆自是不知姚清婉在想什麼，他拿著姜老爺子的手術方案毫無疑問是去找宋嵐，而宋嵐正好從住院部回自己辦公室，兩人就這麼在她辦公室門外遇見。

　　關於姜老爺子的手術方案，穆霆看過後由衷佩服宋嵐，他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這個手術方案，沒有發現絲毫紕漏，這趟過來找宋嵐，是想向宋嵐請教方案中的幾個地方。

　　宋嵐是有問必答，並且不忘問穆霆有沒有聽明白，隻要穆霆神色間流露出一絲遲疑，她必開口講第二遍。

　　兩人在辦公室探討姜老爺子的手術方案，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下班的點。

　　「謝了！這段時日你不吝賜教，我是真學到了不少東西！」

　　「客氣。」

　　「一會食堂見？」

　　「好。」

　　宋嵐應聲，等她收拾好辦公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

　　-

　　「你這是又去找宋醫生研究那什麼手術方案了？」

　　走出門診大樓，穆霆和宋嵐遇到秋明軒，出於禮貌，宋嵐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然後她向穆霆提出先走一步，便在穆霆和秋明軒注視下，走向宿舍樓，待她走遠，秋明軒收回視線，看著穆霆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聽到他所言，再結合他的眼神，穆霆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翻了個白眼，說：「聽我句勸，你還是去研究部門比較好。」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秋明軒瞪眼，他不就是隨口問了那麼一句，便意有所指，認為他思維過於發散，這確定不是在取笑他？

　　要是他有能力做科學家，今天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

　　「要不要我幫你看診？」

　　穆霆涼涼地問。

　　「我腦子沒問題！」

　　秋明軒差點氣得倒仰，說：「就沒你這麼損的，又或者你覺得我白癡，不知道你是腦科醫生？」

　　聞言，穆霆笑出聲：「秋醫生是一如既往聰明。」

　　「不損我兩句你是不是心裡不舒坦？」

　　這回輪到秋明軒丟給穆霆一個白眼。

　　穆霆見狀，止住的笑聲再次溢出唇齒。

　　「你夠了啊！」

　　幼稚！有什麼好笑的？

　　秋明軒提步走向宿舍樓。

　　穆霆後腳跟上，就聽秋明軒說：「下班那會我有遇到姚醫生，她眼睛看起來就像是核桃，這明顯是有哭過，該不會是你招惹的吧？」

　　「有病就去吃藥。」

　　什麼是他招惹的？

　　穆霆嫌棄地掃眼秋明軒。

　　秋明軒接收到他的眼神，有點不自在地摸摸鼻頭，說：「你倆一個辦公室，能讓她成那樣，我想不出除了你還能是第二個人。」

　　「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這一點你最清楚不過，至於她怎樣，那是她自個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扯上我。」

　　穆霆不耐煩說：「我自認沒有做過讓她誤會的舉動，也沒有說過什麼讓她誤會的話，

　　卻偏偏被注意到，一副我不和她交往，就是對不起她，你要不給我說說，我是招誰惹誰了？」

　　「隻能說你穆醫生魅力大。」

　　秋明軒的語氣酸溜溜的，他說：「我自認各方面條件不比你差，為什麼就沒一個女同志像喜歡你那樣喜歡我？」

　　「你有喜歡的可以主動去追。」

　　穆霆意味不明地看眼對方。

　　「很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哪個異性讓我起心思去追求。」

　　好吧，不是沒有，是她自認高攀不上。

　　秋明軒可沒忘記初次看到宋嵐時生出的異樣情緒，那會他隻覺心率加速，感覺遇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

　　奈何隨著逐步了解，他發現他和宋嵐之間的距離不是一點半點，覺得還是現實點比較好，免得苦了自個。

　　想通後，秋明軒的心態很快恢復正常，再看到宋嵐除過欣賞外，再無其他。

　　「那你的眼界可真夠高的！」

　　穆霆說：「照這樣下去，你這輩子怕不是要單著？」

　　「單著沒什麼不好，你呢？真不打算考慮和姚清婉發展發展？」

　　秋明軒不是隨口問，他的語氣透著些許認真。

　　「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