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賀春雷急匆匆抱著妻子姜彩英前往衛生院，另一邊，縣城最高檔次的招待所裡面，崔紅霞剛洗過澡，坐在床邊給自己做皮膚護理。

　　是的，本該在京城的崔紅霞，即錢副廠長的愛人，這會兒卻待在一座小縣城。

　　說起來，她是數日前喬裝過來的。

　　剛到那日，給自個在縣城招待所辦理入住，接著便前往紅星機械廠。

　　依舊喬裝外出。

　　僅用短短數個小時，崔紅霞就鎖定賀春雷。

　　畢竟有錢好辦事。

　　自然不難打聽到保衛科的一些情況。

　　得知賀春雷家裡窮，兄弟姐妹眾多，雖在機械廠的保衛科工作，但每個月的工資有大半要給鄉下家裡，僅餘下一小部分，不單要在鎮上租房居住，還得養活他和妻子兩人。

　　如今妻子面臨生產，花錢的地方隻會更多。

　　於是，崔紅霞在賀春雷身上打起主意。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麼著，當崔紅霞從賀春雷口中聽說眼下就有個機會，那一刻，崔紅霞立馬眼睛一亮，就和賀春雷詳細商量起要做的事。

　　為免引起科裡其他人懷疑，賀春雷借妻子生產在即，專門找同事張華倒班，其實就是讓對方幫他上一個夜班，想著大家都是同事，張華自然沒有拒絕。

　　而賀春雷之所以找張華，無非是知道張華今晚有事，沒法代他連續值兩個夜班，這還是他數日前上班無意中聽張華說起的。

　　那會張華提到省城有親戚生病住院，他家裡人商量好，要他看著向領導請兩天假前往省城一趟，而張華把日子定在了今天。

　　抓住這一點，賀春雷拜託張華和他倒班，並事先說好就倒一個班，不會誤了張華的事，就把昨晚的夜班搞定。

　　另外，宋嵐能被賀春雷拜託倒班，同樣是賀春雷故意的。

　　且覺得天都在助他，否則，怎就那麼巧，劉科長會在昨個快要下班的時候喊宋嵐去辦公室？

　　總之，和宋嵐倒班的目的，賀春雷如願達成。

　　「過了今晚，宋家的小丫頭應該會怕了吧？」

　　崔紅霞躺到床上，眼裡難掩得意，自語：「不識擡舉，就不要怪我為達目的，對你用點手段！」她來這一趟，是打定主意要把事辦成。

　　如今，她隻需等著就好。

　　-

　　機械廠。

　　雖有路燈照明，但現在的路燈用的全是燈泡，光線昏黃，在下著大雨的夜裡，能見度隻能說一般般。

　　宋嵐穿著雨衣，右手握著手電筒，和一位同值夜班的男同志走在雨幕中巡邏，他們不時舉起手電筒這裡照照，那裡照照，防止有小偷藏在暗處。

　　「春雷那小子真不地道，科裡又不是沒有其他人，怎就找你倒班。」

　　「找誰不都一樣。」

　　「這能一樣？你是女同志，今晚下這麼大的雨，就該好好待在家裡。」

　　「我懷疑你性別歧視。」

　　「絕對沒有。」

　　「行，我信你了！」

　　「可我還是覺得春雷那小子不地道。」

　　「不過是倒個班，喬同志可不能對賀同志有意見，不然，影響內部團結。」

　　「哈哈……瞧你說的，我不是對他有意見，我的意思是，他完全可以找別的同志倒班，畢竟咱們這工作，雨天值夜班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這小偷要想作案，難不成還專挑雨夜行動？」

　　「你不這麼認為？」

　　「沒有。你說得可能性很大，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

　　「雨夜作案，於小偷來說，比較容易得手，同時不容易留下痕迹，總之，今晚你必須得小心，尤其一會咱倆分開巡邏時，一旦發現可疑情況，最好別不管不顧就衝上前。」

　　「那我該怎麼做？」

　　「找我和老趙、坤子。」

　　「來不及呢，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偷逃走吧？」

　　「吹響口哨。」

　　保衛科的同志巡邏的時候胸前都掛著口哨。

　　「下這麼大的雨，我吹口哨你們能聽見？」

　　宋嵐自個保持懷疑態度。

　　「那就對空放一槍！」

　　聽了對方的話，宋嵐點頭：「好吧。」

　　兩人朝前同行約莫百米，徐輝頓住腳，他說：「我去那邊，你接著朝前，記住我說的，發現異常情況，別自個去冒險。」這位就是和宋嵐一起巡邏的男同志。

　　「知道了。」

　　宋嵐和對方別過，舉起手電筒，繼續向前巡邏。

　　在距離她三四百米外的一個車間拐角處，正躲藏著三道身影。

　　「強哥，要不咱回吧！」

　　要是秦博延在這，不難聽出說話的人是之前沒少找他麻煩的同班同學李大海。

　　「這會打退堂鼓，你特麼的不覺得晚了些？！」

　　說話的男子沒李大海壯實，卻在鎮上的小混混裡是個狠人，名叫王建強。

　　「可我心慌！」

　　李大海苦巴著臉。

　　他是不好好上學，喜歡在街上混，也沒少和人打架，及把同學堵在路上要小費。

　　但像今晚這樣的事，他從未做過，且想都沒想過，因為一旦做了，運氣不好被抓，勢必得蹲籬笆子，鬧不好，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兄弟，有些錢不好拿，既然拿了，就得好好給人把事辦成，這叫規矩，你別說你不懂！」

　　這會出聲的是一長得賊眉鼠眼的矮瘦男子，他拍拍李大海的肩膀，「別多想，咱們又不弄出人命，就教訓教訓那小娘們一頓就好。」

　　李大海聞言，嘴角動了動說：「那咱們能不能把袋子裡裝的這些東西放回去？」盜竊不是小罪，且是偷拿公家財物，這叫挖國家的牆角。

　　不過，他沒動手去拿，但如果被抓，估計也得被拖下水。

　　「不就是點廢銅爛鐵，值不了幾個錢，這廠裡可不缺這些。」

　　賊眉鼠眼的矮瘦男子名叫牛大志，他對李大海的話不以為然。

　　「有人過來了，你們倆都給我閉嘴！」

　　王建強狠狠地瞪眼李大海和牛大志，說：「一會確定是那娘們，你們倆記得給我上！」

　　「要怎麼……要怎麼確定？」

　　李大海支支吾吾問。

　　「今晚值夜班的人裡面就一女的，你說如何確定？」

　　王建強再次瞪眼李大海。

　　「那強哥你呢？」

　　李大海問。

　　「我給你和大志望風。」

　　王建強沒好氣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