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秦雅欣嘴角翕動，遲遲沒有後話。

　　「以前你的成績單上，數學可從沒有過這樣的分數，現在我隻想聽實話。」

　　很顯然，秦父是要聽秦雅欣解釋，但這解釋可不是隨便編個緣由糊弄。

　　「爸……我這次期末考的數學成績……說起來也不算是特別低，有七十分呢，在我們班雖有點靠後，可絕對不是倒數！」

　　秦雅欣在為自個狡辯，聞言，秦父面無表情說：「不提你小學初中的數學成績，

　　單單和你讀高一這上半學期的期中考作比，你此次的數學成績直接下跌二十五分，要說其中沒什麼緣由……」

　　沒等秦父往下說，就被秦雅欣截斷：「爸，我說實話，這次期末考我的數學成績之所以沒考好，是因為……是因為我考前沒好好複習。」

　　都是顧星辰的錯，明明她已道明兩人之間不要再有牽扯，誰知，對方像是聽不懂人話，

　　在學校隻要一到課間，就當著其他同學的面找她說話，或是給她課桌上放這樣那樣的零食。

　　放學後還要緊跟著她一起走出校門。

　　就這樣，由於顧星辰的舉動，令她感到非常困擾，以至於不管是上課，還是回到家總是時不時走神。

　　無法集中精神學習、複習，又如何能在考試取得好成績？

　　特別是數學，做的題少了，成績下滑厲害，在所難免。

　　但她現在能說實話嗎？

　　秦雅欣自認她和傻子掛不上鉤，那麼在老父親面前說實話，即便用腳後跟去想，也不可能！

　　「沒別的原因？」

　　秦父雖依舊持懷疑態度，卻明顯相信了幾分。

　　「爸，我可以發誓，絕無別的原因！」

　　邊說邊連連搖頭，秦雅欣的表情不要太認真。

　　「趁著放寒假好好把數學書翻翻，再多做做課本上的習題，如果下次我看到你的數學成績不見有提高，到時我會怎麼做你應該不想知道。」

　　一聽秦父這話，秦雅欣瞬間眼睛大睜：「爸……你，你該不會要學我大嫂用皮帶招呼你閨女我吧？」

　　「……」

　　秦父怔住，一時半會沒明白秦雅欣言語中的意思，半晌，他問：「具體說說。」嵐嵐作為大嫂用皮帶招呼小姑子，這是何故？

　　當然，在秦父看來，身為長嫂，就算真用皮帶招呼小叔子小姑子，這沒什麼錯，畢竟俗話說「長嫂如母」，

　　若是小叔子小姑子做錯事，又不聽勸進行悔改，被自個大嫂拿皮帶招呼長教訓長，很有必要。

　　可在今日之前，他怎麼沒聽說嵐嵐有用皮帶抽過眼前這丫頭？

　　心中疑惑，秦父問：「你做錯什麼事讓你大嫂不得不拿皮帶招呼？」他相信嵐嵐不會無緣無故對小叔子小姑子動手。

　　肯定是這丫頭做錯事不知悔改，導緻嵐嵐一怒之下用武力來教訓，免得小丫頭一錯再錯，甚至悶著頭一心朝歪道上走！

　　思緒輾轉到這，秦父凝向秦雅欣，靜候她作答。

　　「爸，你誤會了！」

　　秦雅欣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且忙不疊解釋：「我沒有做錯事，是大嫂說一旦我們做錯事卻聽勸，

　　不知悔改，那麼她將拿皮鞭來招呼，直至我們知道自己錯在哪，並誠心改過。」

　　「你說的我們……」

　　秦父本就對宋嵐這個兒媳很滿意，聽了秦雅欣所言後，他對宋嵐更是滿意得不要不要的——不愧是他秦家的長媳！

　　「爸！你明知故問！」

　　嘴上雖這麼說，但秦雅欣還是向秦父出言解釋她口中先前提到的「我們」，隻聽她說：「那個我們就是指我和二哥還有小五小六，秦雅晴應該包括在內。」

　　秦父臉上浮現出笑容：「我知道了，你該去幹什麼就去吧。」

　　果真如他所想，欣欣口中的「我們」在兒媳嵐嵐那，指的是家中幾個小的。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T2286l列車上，劉乘警和他兩個同事來到11號車廂和10車廂中間的貫通道，

　　而後，他壓低聲音對倆同事再度叮嚀兩句，看著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十號車廂。

　　約莫過去兩三分鐘，那倆乘警中的一人和一女乘警、自9號車廂和10號車廂的貫通道，以查票為借口，再次踏入10號車廂。

　　控制袁小雅和何小苗的拐子聽到查票，一個個不由緊張不已。

　　他們倒是沒有逃票，隻是擔心被乘警發現異常，可轉瞬想到他們手中有票，

　　沒必要自個嚇自個，畢竟他們有對「貨物」進行完美「包裝」，除非乘警的眼有穿透力，能夠看到「貨物」身上的異常。

　　譬如嘴巴被堵，雙手被綁。

　　事實上，她們身上的異常能被乘警看穿，這可能嗎？

　　圍巾把五官圍得隻剩下一雙眼睛在外面，身上的大襖子裹得嚴實，這沒有絲毫漏洞的偽裝，保險的不能再保險！

　　做好心理建設，拐子們的緊張情緒瞬間消散全無。

　　熟料，他們放下心不大會工夫，一男一女倆乘警檢票走至他們的座位旁。

　　女乘警查票，男乘警在旁站著，待女乘警從座位內側的那名拐子手中接火車票的時候，

　　她動作迅速，抓住對方的手腕，把人猛地拽出座位，緊跟著反剪對方雙手，將人牢牢控制住。

　　男乘警則在同一時間控制住另一拐子。

　　袁小雅在倆拐子中間坐著，看到此情景，眼睛睜得像銅鈴，很快，她在座位上掙紮，意圖引起倆乘警注意，好幫她解綁。

　　在一男一女倆乘警控制袁小雅左右兩邊的拐子「夫妻」之際，守在11號車廂和10號車廂貫通道間的劉乘警和宋嵐前後腳踏入10好車廂。

　　而看管何小苗的那對拐子見勢不妙，兩人扶起何小苗就欲離開10號車廂，

　　由於他們坐的位置靠近11號車廂這邊，即劉乘警和宋嵐守所在的方向，此刻，他們扶何小苗轉身，見劉乘警走過來，齊齊心驚膽戰。

　　他們想跑，奈何前後都有乘警，無路給他們逃離，最終，彼此互視一眼，接著故作鎮定，扶何小苗前行。

　　至於何小苗，仍處在昏迷中，她頭部低垂，近乎是被倆拐子架著前行。

　　「同志借……」

　　扶何小苗的倆拐子是對老年夫妻，起碼外表看上是這樣，這會兒其中的女拐子看著迎面走來的劉乘警正欲說「同志借過」，結果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就被劉乘警戴上銀手鐲。

　　整個車廂在之前那倆乘警控制袁小雅左右兩邊的拐子那刻，先是齊齊怔住，

　　隨之議論聲不絕，現在見車廂裡再次出現意外事件，瞬息間像是被人又摁下暫停鍵。

　　「同志你為啥要對我婆娘那樣？」

　　看到「自家婆娘」被劉乘警戴上銀手鐲，扶何小苗的老漢開口理論。

　　「我不僅要銬她，現在還要銬你！」

　　劉乘警表情嚴肅，說著，就去抓老漢的手。

　　知道自己敗露，老漢鬆開何小苗，用力推開劉乘警，意圖逃離10號車廂。

　　他的身手和力氣一點都不像是上了歲數的老頭。

　　劉乘警被他那麼一推，不慎跌坐在近旁乘客腿上，等他站起身，向那位乘客說了句抱歉後，隻見老漢已被宋嵐控制住。

　　「放開我和我婆娘，你們憑啥抓我們……」

　　老漢又是掙紮又是嚷嚷。

　　「抓你們自然有抓你們的理由。」

　　宋嵐淡淡說了句。

　　劉同志向宋嵐道了句「謝謝」，給老漢同樣戴上銀手鐲，與倆男同事押著四個拐子前往值班室。

　　迷迷糊糊睜開眼，何小苗忍著頭部傳來的不適，轉頭看向是哪個扶著她，沒想到出現在她眼簾的是個還算熟悉的面孔。

　　「是你……宋同志……」

　　宋嵐自打認親，回石宋村的次數不算很頻繁，卻也不少。

　　何況她和宋嬌嬌之間的事知青們不說特別清楚，但知道七七八八總是有的，

　　加之宋嵐和宋嬌嬌在村道上曾不止一次發生矛盾，引來不少社員和知青圍觀，因此，何小苗對宋嵐的相貌和名姓自然不陌生。

　　「你安全了。」

　　宋嵐淺聲說：「我現在扶你去乘警值班室。」

　　「是你救了我？」

　　何小苗的聲音有些虛弱，聞言，宋嵐說：「是乘警同志救的你。」

　　袁小雅被那位女乘警扶著，她們走在宋嵐和何小苗身後，而在看到宋嵐的一剎那，袁小雅的心情極其複雜。

　　她沒想到她前一刻還在心中怨恨的那個人……竟找乘警一起把她和何小苗從拐子手中解救出來……

　　然，袁小雅這一刻除過心情複雜外，沒有生出絲毫感激。

　　「宋同志，再有兩分鐘這趟列車會暫時停站，到時，我們會把人移交給兄弟單位……」

　　值班室這邊，劉乘警對宋嵐說著他接下來的打算，末了，他說：「我們兄弟單位的同志會安排宋同志你、乘坐經過京市的列車返回。」

　　宋嵐沒意見，微笑回應：「好。」

　　-

　　陳家所在的大院裡，李菊梅和陳老爺子分別抱著大寶二寶從車上下來，要說的是，他們和秦雅晴幾個到秦家用時差不多。

　　「梅子，你們來了！」

　　陳老太太聽到客廳客廳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樂呵呵站起身，就見李菊梅和陳老爺子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走進來，當即便和李菊梅這個兒媳打招呼。

　　「嗯！」

　　李菊梅點頭，笑問：「媽你近來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

　　陳老太太滿面笑容應著，繼而問：「你抱的是大寶還是二寶？」

　　「二寶。」

　　李菊梅說：「大寶被我爸抱著。」

　　陳老太太逗了下她懷中的二寶，一轉眼就伸手從陳老爺子手中抱過大寶，語氣溫和又夾帶著笑意：「讓我好好看看我們大寶！」

　　「咿呀……咿呀呀……」

　　大寶說著嬰語，對著陳老太太露出無齒的笑。

　　被李菊梅抱在懷中的二寶不甘寂寞，轉動著黑亮的大眼睛看向陳老太太，

　　學哥哥的樣兒亦「咿呀呀」說著他的嬰語，陳老太太自是聽不懂，但她很配合兩個小傢夥，樂呵呵接著話。

　　「老三媳婦沒回來？」

　　陳老爺子問陳老太太。

　　「在樓上。」

　　陳老太太說：「你和嵐嵐坐車走沒多大工夫進的家門。」

　　聞言，陳老爺子臉上看不出喜怒，可渾身散發出的低氣壓已然說明他現在的心情。

　　李菊梅抱著二寶坐在一旁，她聽著陳老太太和陳老爺子的對話，並未插嘴。

　　哪怕是表情，都難看到異樣。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這是陳東旭的聲音，伴隨音落，他拎著大包小包步入客廳，一看到李菊梅，當即露出一口大白牙：

　　「二伯母你來啦！咦？怎麼沒看見我二伯和嵐嵐還有妹夫他們？」

　　「對呀，我剛本來想問的，卻在看到大寶二寶後給忘了，老頭子，你快和我說說，咋沒見老二和嵐嵐、小秦他們跟著你一起到家裡？」

　　陳老太太看向陳老爺子，她眼裡寫滿疑惑。

　　陳老爺子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說，見狀，李菊梅說：「媽，三河和嵐嵐兩口子有點事要辦。」

　　「二伯母，我二伯和嵐嵐夫妻倆要辦什麼事？今個可是除夕，而且嵐嵐妹妹最近人在京市，我沒聽爺爺奶奶說她有遇到什麼麻煩。」

　　陳東旭眼裡全然是好奇。

　　「這……」

　　李菊梅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陳老爺子這時開口：「長安和小秦在火車站等嵐嵐，至於嵐嵐……她上了一列開往黑省的列車，

　　至於她上去做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嵐嵐行事有分寸，我相信她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會做出那種舉動。」

　　「好端端的嵐嵐跑到開往黑省的列車上做什麼？」

　　陳老太太費解。

　　陳老爺子：「我不是說了，嵐嵐那樣做，自然有她的理由。」

　　「爺爺，這能有什麼理由？我嵐嵐妹妹不會遇到什麼意外吧？」

　　陳東旭眉頭緊擰，眼裡更是難掩擔心。

　　「老頭子，嵐嵐……嵐嵐她會不會有意外？」

　　聽了陳東旭的話，陳老太太立時坐不住！

　　李菊梅沒等陳老爺子開口，直接說：「媽，嵐嵐不會有意外，你放心吧！」

　　這話李菊梅既是說給陳老太太聽，亦是說給她自個聽。

　　「這要我如何放心？」

　　陳老太太憂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