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歲也不知道丈夫的申請能不能被批準，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媽，顧鈞是軍人，一切都得服從上級指揮，能不能回來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不過沒關係，咱們現在離得這麼近，就算他不能回來，大不了過兩天咱們去部隊看他唄，總比之前您在愛民村時方便不是？」

　　葉青蘭點點頭，面上雖然還是有些焦慮，心理卻鬆快了不少，自顧自地去準備年夜飯的食材了。

　　羊腿、整雞、五花肉、血腸、還有前兩天馮素蓮送來的豬肘子。

　　顧躍和顧小梨還是第一回看到這麼多肉，圍著化凍肉的竈台轉了好幾圈，口水都快淌下來了。

　　別看之前顧鈞有補貼，工資也會往家郵，顧家的生活條件在村裡算是不錯的了，但過年也就有那麼兩三道葷菜，殺隻雞買點豬肉頂天了。

　　饒是葉青蘭也是第一次料理這麼多肉菜。

　　她心裡既激動又緊張，生怕自個做不好，白瞎了那些好東西。

　　也因為光顧著在廚房忙活，倒是消減了幾分焦慮。

　　她一邊拿火燎著肘子皮上的毛一邊在心裡感嘆，兒媳婦就是有能耐，平常人搶都搶不到的稀奇玩意兒，她兒媳婦連話都不用說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還是當大夫好哇！

　　顧家這邊有葉青蘭照顧，楊大娘昨天下午就已經回家了，雲歲歲還給她了個五十塊的紅包，可把葉青蘭給心疼夠嗆。

　　打下手的人少了最得力的一個，因此忙活到下午三點，年夜飯的東西才堪堪準備好。

　　葉青蘭去外頭看了兩眼，遲遲不見熟悉的綠色大吉普，神色黯然了幾分。

　　可看到除了顧鈞外的家裡人都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還多了兩個白胖可愛的大孫子，她又覺得沒啥可難過的了。

　　就像兒媳說的，大不了過兩天去部隊看兒子去唄，反正離得近！

　　這樣想著，她招呼一聲，讓顧言顧躍進廚房幫忙，她準備開始炒菜了。

　　顧言顧躍應了一聲，正起身準備往廚房走，就聽外頭開門聲，緊接著就是小老四撒歡的嚶嚶聲。

　　葉青蘭心有所感，連忙往外跑去，就看見顧鈞拎著一隻大鵝和一條牛肉站在門外，帽子眉毛上都是冰霜，腳下還有一箱玻璃瓶的汽水。

　　「兒子，你咋回來了？我剛才出去看了，也沒看著車呀！」

　　顧鈞笑了笑，「休三天假，車在部隊還有用呢，我坐客車回來的。」

　　他又看向雲歲歲，眸子黑亮，溢滿了情愫，「我回來了。」

　　雲歲歲嗔他一眼，「知道了，快把衣服帽子脫了進屋暖和暖和，暖和過來再抱兒子，大過年的別感冒了。」

　　顧鈞笑著誒了一聲，顧言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拿去廚房，顧躍則是擠在他身邊問黃秀斌的事。

　　自打小年那天回來，葉青蘭念叨了幾句，顧躍就上心了，說啥也要問個清楚，準備等回愛民村之後好好笑話笑話趙立東。

　　顧鈞自然不會背後說人是非，直接給了他一巴掌讓他該幹啥幹啥去。

　　黃秀斌離開時的眼神他還記著，對自己媳婦都那麼狠的一個人，顧躍去招惹他簡直不知死活。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誰知道他會不會狗急跳牆？

　　顧躍雖然不太聰明，但勝在聽他大哥的話，癟癟嘴沒再說話。

　　葉青蘭看了眼時間，正要去做飯，顧鈞卻道：「媽，您歇著吧，年夜飯我來做，正好讓您嘗嘗我的手藝。」

　　葉青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臉理所當然的雲歲歲，他可不會以為兒子做飯是為了自個學的。

　　不然這麼多年了，他咋就結婚後才學會？

　　一想到以前連煮飯都能煮夾生的兒子，現在竟然有信心做年夜飯了，她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但再一想，兒子天天看不著人影，家裡的大事小情全都壓在兒媳婦一個人肩上，歲歲不僅不抱怨，還給他生了兩個健康的大孫子，她心裡那點不得勁就沒了。

　　更別說沒有兒媳婦，家裡也過不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小梨說不定還病怏怏的呢！

　　想明白之後，葉青蘭的臉色就好看了不少，但還是說：「好幾道菜呢，你一個人得做到啥時候，我給你打下手吧！」

　　顧鈞笑著點點頭，「那也行，辛苦媽了。」

　　自打顧鈞回來，全家人能一起過個團圓年，葉青蘭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哪怕在廚房忙得團團轉，心裡也是樂呵的。

　　年夜飯有他們娘倆忙活，其他人反倒顯得多餘了，雲歲歲便帶著三個小的玩起了撲克牌。

　　由於顧小梨聽不懂規則也玩不明白，所以基本上就是瞎玩，光圖一樂。

　　玩著玩著，廚房就飄來了陣陣肉香，把肚子裡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裡的牌，溜溜達達地朝廚房走去，看到底是什麼菜，竟然這麼香！

　　顧鈞剛炸好牛肉丸子，放進盤子裡，轉個頭的功夫，丸子就少了倆。

　　擡眼一看，大饞貓雲歲歲兩隻手各捏著一個，燙得直咧嘴都不放下。

　　腿邊還有個小饞貓顧小梨，正眼巴巴地等著她把丸子吹涼。

　　門口還站著一個口水直流的顧躍，和表面看著不饞，實際上卻咽了好幾回口水的顧言。

　　顧鈞無奈，直接把盤子遞給雲歲歲，「這盤炸好了，那出去先吃吧。」

　　雲歲歲正好把手上一經吹涼的丸子解決掉，另一個給了顧小梨。

　　她故作矜持道：「年夜飯少一道菜的話，好像不太好吧？」

　　顧鈞還能不了解她？

　　他無奈又寵溺地一笑，「還有一盤剛下鍋，夠用，拿去吃吧。」

　　雲歲歲頓時呲牙樂了，接過盤子招呼幾個小的去廳裡吃。

　　顧躍歡呼一聲，屁顛屁顛地跟去了。

　　倒是顧言問了一句：「岩市還有養牛的？」

　　顧鈞回答：「不是養的，新華公社前幾天下雪壓壞了牛棚，半夜沒人注意，棚的兩頭耕牛砸死了。」

　　這年頭耕牛還是重要勞動力，要不是意外死亡，哪來的牛肉吃？

　　顧言點點頭，他還以為是他哥飄了，私下幹了違背紀律的事。

　　這兩天他看了不少法學的書，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犯錯誤。

　　要是真犯了，他也會儘力辯護，爭取讓他哥少判兩年。

　　似乎猜出他在想什麼，顧鈞哼笑一聲：「你小子放一百個心，你進去了你哥我也不會進去，吃你的丸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