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聿白騎自行車送兩個孩子去上學。

　　祈安：我不是孩子，所以我跑著過去。

　　大人的痛，孩子不懂……

　　周聿白回來的時候，沈清梨正在院子裡遛彎。

　　不知不覺已經十一月了，雖然G省的冬天不像靠山屯那麼冷，但天氣也涼了。

　　「清梨，擔心瑞瑞？」周聿白上前輕輕地環住沈清梨的腰身。

　　「瑞瑞是個聰明果決的孩子，也最容易鑽牛角尖。」沈清梨輕聲說道。

　　「我會跟他多聊聊，歐陽甫和安林林如果有良心就不會再來打擾咱們，如果沒良心，咱們也不用手軟。」周聿白說道。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

　　「嗯。」沈清梨點點頭，「我已經把他們的把柄點出來了，這個時代男女關係還是很敏感的，他們要是真的敢玩陰的，我就舉報他們。」

　　周聿白輕輕地拍了拍沈清梨的背，「嗯，別激動。」

　　「你們團長會不會給你穿小鞋？」沈清梨問道。

　　周聿白搖搖頭，「不確定，表面上看，他對歐陽甫那兩口子也很無語，也沒說什麼過度的話，可能是礙於哪一方的關係不得不出面。」

　　「但也不排除，以後會因為哪邊的關係給我使絆子。」

　　「不用擔心，我有分寸，我會為你和孩子好好保護自己。」

　　沈清梨踮著腳親了周聿白一口，「嗯。」

　　夫妻倆溫存了好一會。

　　招待所。

　　歐陽甫和安林林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我沒想到狗娃會不認我。」安林林哽咽地開口，這會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的情緒才宣洩出來，「狗娃小時候可粘著我了。」

　　安林林想起曾經小小的瑞瑞抱著她的脖子喊娘。

　　他那麼小就會努力割豬草，還會把好吃的留給自己。

　　那段歲月雖然很艱難，但瑞瑞真的對自己很好。

　　安林林是真的沒想到瑞瑞會不要她……

　　她忍辱負重地生下他，辛辛苦苦地撫養他，她走，是因為她受不了那份苦，她才走的，她還給瑞瑞和妞妞留了東西的。

　　安林林腦海中忽然響起沈清梨的話，他們那麼小留得住嗎？

　　她沒想過他們留不留得住的事，她隻是覺得要把東西留給他們兄妹，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況且，她以為李山在。

　　安林林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

　　「是我們錯了。」歐陽甫半晌沉沉地開口，「我們不應該帶著目的來找那孩子。」

　　「我們也是沒辦法了……」

　　「沈清梨的話難聽，但也是事實，咱們拋棄了那孩子，需要的時候又來找他，找他回去，咱們給他的生活不會比現在好。」歐陽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那孩子現在過得很好，你看他的穿著和談吐，周聿白夫妻把他教得很好。他勤奮好學，又聰明，或許，不打擾真的是對那孩子好。」

　　安林林擦了擦眼淚，「那咱們……」

　　「過兩天回去吧，咱們已經傷害了那孩子兩次，不能再傷害他了。」歐陽甫說道，「還有那個女孩。」

　　安林林垂眸，妞妞是她和李山的孩子。

　　李山是她逃出來的時候認識的，他人很好，願意照顧她，那時候她也無處可去，為了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活下去，他們開始假裝夫妻。

　　她跟李山那次是她痛苦難耐沒控制住，就……

　　後來她跟李山就做了一對真夫妻。

　　她決定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李山，後來聽說李山找自己的時候沒了。

　　安林林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李山。

　　她耽誤了他的婚姻，又變相斷送了他的性命。

　　「我會去看看妞妞。」

　　歐陽甫沒再說什麼，房間裡的氣氛凝重。

　　沈清梨再見到安林林是周日。

　　她有些憔悴地敲開了沈清梨家的大門。

　　瑞瑞已經不去軍區醫院了，祈安帶著他上山去玩，宋雀也跟著。

　　妞妞有點小感冒，沈清梨沒讓她出門。

　　周聿白被臨時喊去開會。

　　這會家裡，隻有沈清梨和妞妞兩個人。

　　妞妞跑過去開的門，「是誰呀？」

　　小姑娘的聲音軟乎乎糯嘰嘰的，仰頭看著安林林。

　　安林林的心一下就軟了，她剛要說話。

　　「娘！」妞妞轉身就往沈清梨身邊跑，又怕撞到她的肚子，小心地停住，牽著她的手，「娘，欺負哥哥的壞女人來了。」

　　欺負哥哥……的壞女人。

　　安林林踉蹌後退了兩步差點沒站穩，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

　　她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兒會這麼說自己，她痛苦地蹲下身子哭了起來。

　　「娘，她要幹什麼，我害怕。」

　　「別怕，沒事的，娘會保護你。」沈清梨輕輕地拍了拍妞妞的小手，「妞妞你先回房間，等會娘喊你再下來。」

　　「不行，我要保護娘和弟弟妹妹。」妞妞堅定地說道，萬一那個壞女人使壞怎麼辦！她不能讓她娘單獨面對危險。

　　安林林的心更痛了，她的孩子防著她，把她當成壞人！

　　她……

　　沈清梨看著妞妞堅定的小眼神，沒硬讓她迴避。

　　一大一小手牽手走到了安林林面前。

　　「安同志，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沈清梨問道。

　　安林林擡頭看著美麗嬌艷的沈清梨，心裡的滋味難以形容的，「我的兒女都護著你，你很得意吧，沈清梨。」

　　妞妞氣鼓鼓地瞪著安林林，「我們當然要護著自己的娘啊！」

　　沈清梨輕輕地扯了扯妞妞的小手，「安同志應該看得出來，我們全家都不歡迎你。請回吧。」

　　「沈清梨，妞妞！」安林林上前兩步。

　　妞妞警惕地看著她，生怕她傷害沈清梨。

　　防備和維護的動作清清楚楚。

　　安林林終於綳不住，「我一會就走了，我知道我打擾了你們，對不起，我隻想走之前再看看我的孩子們，我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我……」

　　安林林哭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妞妞蹙眉，她的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酸酸的。

　　「妞妞，你想跟她說會話嗎？」沈清梨問道。

　　安林林的目光也一下落在妞妞臉上。

　　妞妞看著安林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娘，我不想。」

　　安林林隻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到車子上，人直接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