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玥冷笑，「母皇您到如今才來說補償兒子，不覺得太晚了嗎？」
「事已如此，母皇是活不了了，總比不補償你強。」
西涼女皇苦笑一聲，貪婪的看著眼前那張和她印象裡有六七分相像的俊臉，「我知玥兒你是不會原諒母皇的，母皇不怪你，一切都是因果。」
顧意再次在心中幽幽嘆氣，臨死之人，心眼都是敞亮的啊。
「顧二姑娘。」西涼女皇不再和鳳離玥說話，吃力的仰頭看著顧意。
顧意趕緊應了一句，「陛下，我在，您可是有什麼交代？」
人之將死，看在這位西涼女國的女皇陛下即將臨終之際知道後悔，知道要給鳳離玥補償，總算是拉回了一絲絲好感。
說是好感也很牽強，至少心裡舒服了些。
這種舒服也許是一種報復的感覺吧。
鳳離玥苦了這麼多年，他這女皇母親總算是知道後悔了，這也是一種對她的懲罰了吧。
「顧二姑娘，寡人看得出來，我兒早將你裝在了心裡，而你也是喜歡我兒的罷？」西涼女皇這話說的直白。
即便顧意並不是扭捏的姑娘，也被西涼女皇這般直白給弄的鬧了一個大紅臉。
鳳離玥也微紅了臉，卻還是忍不住看著顧意。
顧意被他看的俏臉更紅。
西涼女皇唇角浮出一抹慈愛的淺笑，「顧二姑娘，寡人想……想要改變主意了。」
顧意趕緊看向她。
西涼女皇則又嘆息了一聲，語氣裡是說不出的落寞。
「說起來，也是寡人這些子女除了玥兒和小五就沒拿得出來的……」
這話，顧意當然不會去接。
鳳離玥則看向了窗外。
「瞧我，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西涼女皇自嘲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讓她自己舒服了一些。
接著一雙眼睛就定在了顧意的俏臉上，「顧二姑娘，之前我曾想請您無論如何在我西涼女國待上幾年，做我西涼女國的大相國……
我再給玥兒選一個合適的姑娘作三皇妃。玥兒的本事我是有數的，我將皇位傳給他的皇妃，有他輔佐，定能守住我西涼女國。
隻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顧意輕輕皺眉。
西涼女皇果真是打過這個主意的。
也算她眼光不錯，至少在沒從鳳離玥口中聽到今日這番話時，就明白了這西涼女國交到鳳離玥的手上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既是你們兩人兩情相悅，那寡人再給玥兒選個他不喜歡的皇妃，寡人實不忍心。」西涼女皇眼神越發柔和。
「顧二姑娘，意兒？寡人可以這樣喊你嗎？」
顧意隻好點頭。
繼續傾聽。
顧意沒有拒絕她親密的稱呼，西涼女皇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
眼中也也有了淺淺笑意。
「以前啊，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權衡再三，還是放棄了的。
畢竟，意兒是中原人氏。你出身又如此高貴，家中父母姊妹對你定是多有疼愛，即便寡人有意，你也有心。可你的家人長輩們定是不願意的。」
西涼女皇這話倒也沒有假。
越是她這樣缺少親情的人，越是能看出來一個人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
顧意這般天朝貴女，說起她的家人時，隻需從她的字裡行間就能判斷出來。
顧意也很認可西涼女皇這些話。
隻是，俏臉已經成了那煮熟的大紅蝦了。
她知道西涼女皇後面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西涼女皇聲音裡帶著祈求，「但是，今兒個我要替我兒求上一求。」
「陛下您言重了！」顧意就算再高傲，一國之君在她面前說「求上一求」，她也是擔待不起的。
「若是意兒同意了，意兒的家人長輩都同意了，那就好了！」西涼女皇沒有立即說出來她的請求，倒是先說了這麼一句出來。
越是這樣，越是表示，西涼女皇是真心想替鳳離玥留住顧意的。
隻有真心在意，才會如此忐忑。
「意兒啊，人這輩子啊，在年輕的時候就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就能明白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人，是真的很幸運的……
你看我，是這西涼女國最尊貴的人又如何？年少不知自己對那個人的心意，也不知那個人對自己的情深，釀成了如此大的悲劇。
還……還讓玥兒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
顧意便看向了鳳離玥。
鳳離玥也看向了她，兩人相視的那一刻，彼此心裡都明白了。
鳳離玥，他終於和自己和解了。
「拋開別的不說，其實寡人啊是真的喜歡意兒你的。寡人不拿假話來哄騙你，寡人的那些公主們，都沒你讓寡人這麼真心喜歡過。」
「這源自你的優秀，也是寡人對中原的嚮往罷。」
顧意這話也不好接，隻能繼續沉默。
西涼女皇想是說累了，劇烈的呼吸了幾下。
顧意趕緊對西涼女皇道：「陛下說了這麼多太累了，還是先躺下歇息罷？」
「不！不能……」西涼女皇痛苦的扯了一下嘴角。
這蠱毒讓她疼的要命，但讓她保持了足夠的清醒。
是她該受著的這莫大的痛苦。
是對她的報應，她知道……
「寡人不能躺，寡人要說下去。」西涼女皇苦笑，「意兒你也是大夫，最是明白寡人的身子骨的，是真的快不行了啊。」
顧意隻好由著她，對鳳離玥使了一個眼色，「三殿下，幫陛下倒些溫水來罷。」
面對命不久矣的親生母親，這點小事自是不會拒絕。
看著鳳離玥轉身去替自己倒水的背影，西涼女皇滿意的笑了。
臉上的痛苦之色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乾淨。
顧意本想接過鳳離玥手中的淺瓷碗，打算親自喂西涼女皇喝水的。
見西涼女皇雙眼直直的定在鳳離玥的臉上，心中再次嘆息。
鳳離玥自是察覺了西涼女皇的意圖。
掙紮了幾下，終於做出了決定一般，上前一步，對顧意溫聲道：「意兒，你先歇歇，我來吧。」
這是要讓西涼女皇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過這樣的話，就不好喂她喝水了。
顧意極有眼色，立即應了，然後對西涼女皇笑問：「那陛下，我給您喂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