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定是一位醫癡,借著酒桌上還要給人看診啊!
但,怎麼自己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位孟大夫一直笑嘻嘻的,可在給他診治的時候臉色就嚴肅起來,看著怪害怕的!
顧朗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吃喝。
因著今日是顧朗的連襟來,是小輩,顧老爺子作為長輩並沒有過來一起用膳。
且他今日也是湊巧,和老兄第吃酒去了。
這桌上也就隻有顧朗,孟大夫和常二三人。
常二見孟大夫臉色越來越凝重,心裡直打鼓。
莫不是自己得了什麼可怕的病症吧?
可想到自己也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又年紀輕輕的,不應該啊!
「你莫在意,孟大夫酒量不好,又是個醫癡,脾氣又怪,吃了酒就喜歡給人看診。」顧朗涼涼的說了一句,當然這隻是他隨口胡謅的瞎話。
孟大夫這人雖是個醫癡怪醫,可為人也是有幾分狡猾的。
他在酒桌上給這常二看診,打的主意就是萬一常二被診斷出來對子嗣有礙的毛病,也不會將怨氣撒到顧家人頭上,甚至是怪到姜薇頭上。
顧朗是不怕得罪這常二和他背後的常家,但孟大夫這般做了,倒是能省了不少事。
也好。
常二心中的猜測雖得到了顧朗隨口胡謅的解釋,但他越發害怕了。
他就是從顧朗不經意的口吻中就聽得出這孟大夫是個極厲害的大夫。
怕是那宮中的禦醫都沒他醫術精湛,否則怎麼會被左相大人這樣看重?
左相夫人有喜都拜託給這位孟大夫看顧?
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說起來,他能得到這位孟大夫看診,是他的福氣呢!
他知道這孟大夫突然席間給他看診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的……
於是強行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對顧朗道:「這孟大夫也是好意,常二知道的。」
顧朗也沒說話,隻微微點頭。
最終,常二還是沒有沉住氣,對依然掐著他脈搏的孟大夫問道:「大夫,大夫是我哪裡不好麼?」
孟大夫就是等著他這麼一問。
見他終於問出來了,才輕輕放開了常二的手腕。
回身的時候,立刻有小丫鬟遞來溫熱的棉巾來,孟大夫拿著棉巾擦了擦手,帶著微醺的語氣,有幾分沉重的說道:「常二公子身子骨倒是還不錯,就是這子嗣上……」
子嗣上?
聽到這個詞,常二身子一晃,因著酒氣熏過的俊臉也立刻由紅轉白。
是他子嗣上不行?
怎麼會是他的問題?
雖然他嘴上從來不說,但私心裡他也是想過是姜薇的問題的……
隻是大夫診斷過後,都說姜薇身子骨康健,子嗣上絕無問題,就是時候未到,他才放心了。
就是拒絕想是他的問題。
可如今……
常二腦子裡嗡嗡作響,卻又聽孟大夫自傲的說道:「嘿嘿,幸好常二公子遇見了老夫!要是一般的醫者,還真不一定看的好你這病症,怕是都查不到你這病症呢!」
一聽孟大夫這麼說,常二才覺得魂被吸了回來,趕緊抓住孟大夫的手,孟大夫不動聲色的抽出來被常二抓住的手,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
常二也顧不得尷尬,趕緊問道:「孟大夫是能治好我這……病症了?」
「治是治得好,不過這時日要久一些,還最好尋一處幽靜的宅子住著,身邊的人不要多,靜心為好!」
常二一聽如蒙大赦,小雞啄米似得連著點頭,還道:「這個都聽大夫的,絕無問題!」
顧朗聽著唇角微微一揚,這個老孟,真有他的!
這樣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極好!
孟大夫那邊聽著常二的保證,眉頭並未放鬆,偏著頭有些不信的看著他,「常二公子當真?老夫可是要提前和你說好,你在調理身子骨時,不但要吃藥,還要每半月接受一次紮針,也不能心煩意燥,不得受氣的。」
常二一聽孟大夫這樣說就明白了,這是希望他遠離後宅雞毛蒜皮事情的影響。
而且也是為他考慮,男人身上子嗣不行,這要是傳出去,他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常二腦子裡飛快的思索著,隻用了片刻時間就做好了決定。
但同時也十分的慶幸今日能遇到孟大夫。
於是先對孟大夫再三道謝,又走到顧朗面前拱手給顧朗道謝。
顧朗也知道他潛在的意思,便道:「這事早點診斷出來自是極好的,你也不用擔心,在我府上這事不會外傳。你也好生做好安置,按照孟大夫的指點好生調理身子骨。」
「多謝姐夫提點!義山定遵孟大夫的指點好生調養身子……」
義山是常二的「字」,他在顧朗面前自稱自己的「字」,可見是真心將顧朗當成親人長輩一般看待了。
同時,常二也大大鬆了口氣,知道左相大人既然說了這話,他的事就不會從顧府傳出去的。
顧朗點點頭,又道:「這件事你回去好好和二妹商量一下,孟大夫的醫術蓋世無雙,不瞞你說就是宮中太醫院也找不到比孟大夫醫術還要高明的,你且安心就是。」
常二感動的應是。
這個時候,他是半點都沒有懷疑這孟大夫是誰故意喊來專門等著他的。
隻覺得是他運氣好,今日正好孟大夫來給左相夫人請平安脈,他家夫人來顧府看望左相夫人,這才趕上了。
可若是姜初月出頭,哪怕是顧朗出頭讓孟大夫特意給他看診,他的感覺都會不一樣。
就算也是診斷出來這個結果,他心中都會不舒服。
如今,他隻會對顧朗夫妻,甚至是妻子姜薇抱著深深的感激之情。
「多謝姐夫大人!若不是您,若不是長姐有喜今日請來了孟大夫在此,義山怕是……怕是還蒙在鼓裡!」常二如今也隻剩下後怕了。
他說的也是事實,若不是今日有孟大夫來這一出,他肯定不願意主動去看診,再說別的大夫也未必能看得出來。
這豈不是耽誤了他的子嗣?
不但如此,還影響了他和姜薇的夫妻感情!
顧朗瞥了他一眼,「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這看出來由頭就好,也免得耽誤後面。」
常二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同時有些慚愧的擡手摸著額間的冷汗,隨即看著顧朗欲言又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