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千澈……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月傾歡在禦千澈懷裡依偎得許久，盡情呼吸了他身上的氣息以後，才遲疑著說道。

　　「嗯，問吧。」

　　禦千澈心知月傾歡在發現他的真身以後，定然是滿肚子疑問，想要跟他問個清楚明白。

　　月傾歡猶猶豫豫的開口道，「你一開始，是不是想要毀了人間大陸的。」

　　「……」

　　禦千澈倒沒有料到，月傾歡一上來就拋出了一個重量級的問題。

　　「你曾經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月傾歡小小聲道，「我那時候，還覺得你有點恐怖來著。」

　　「嗷嗚嗚。」

　　小狐寶也細細聲，趴在男人胸膛上，用好奇的眼光盯著禦千澈。

　　禦千澈頓了一頓，卻是先把月傾歡連帶著小狐寶打橫抱起，走到竹林深處的一架鞦韆上，坐了下來，讓月傾歡和小狐寶可以舒舒服服躺在他懷裡。

　　「歡歡說得沒錯，我是那樣想的。」禦千澈語氣平淡，輕輕撫著月傾歡的小腦袋，彷彿再慘烈悲壯的過去都已化作千風散去，「炎九淵帶領人類大軍殺了我全族，火燒了我的國都。」

　　「我在冥界遊盪千年，終於能來到人世間，為的就是毀了他的天下。」

　　月傾歡垂眸，雖然禦千澈說的時候很平靜，情緒一點起伏都沒有，但這樣更讓她難受。

　　她寧可看到禦千澈說起這種事的時候，帶著憤怒或是傷心的激烈情緒。

　　然而禦千澈並沒有。

　　他淡淡說著，語氣中透出來的，是無邊無際的孤獨，和千年的寂寥。

　　全族被殺。

　　一個親人，甚至一個同族都不再剩下。

　　月傾歡難以想象，禦千澈在黑暗中，是如何一個人度過漫長的光陰，直至來到此地。

　　悲傷的回憶，以及愧疚、自責、仇恨，一直在折磨著他。

　　把敵軍一個不留，盡數殺光的殺神容王殿下。

　　到處挑起戰火，如惡魔般觀賞人類在戰亂中掙紮的鳳嘯宮宮主。

　　這些都是禦千澈黑暗一面的化身。

　　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月傾歡實在說不出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話。

　　更何況，她自己都是信奉『有恩不報未算差，有仇不報正人渣』這個原則的。

　　但，難道就要這樣讓天下蒼生跟禦千澈的同族一樣，在戰火中化為灰燼，讓一切文明繁華都化作廢墟嗎……

　　坐擁大夏江山的是禦晗，是對禦千澈這個皇兄憧憬而敬重的弟弟。

　　母儀天下的人是百裡湘君，是她在這世上最好的朋友。

　　還有芙蓉，蒼九，蘇果兒，黎子軒等人。

　　他們都是好人啊。

　　如果戰爭陡起，他們又該如何在那種亂世中自處。

　　月傾歡感到矛盾極了。

　　她扁著小嘴，煩悶不已的模樣映入禦千澈眼中，他忍不住笑了，「歡歡很煩惱嗎。」

　　「當然了，我不能阻止你，但是我又不想你那樣做。」

　　月傾歡托腮，輕嘆。

　　「你這個笨蛋。」禦千澈敲了一記她的小腦門，「不管天下發生什麼事，你都會在我身邊好好的。」

　　月傾歡撇了撇嘴，「你敢不讓我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