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翔是晚上九點多從基地離開的，葛友祥讓小六開車將他送回去。

　　被歐翔拒絕，但基地這兒位置偏僻，也根本沒任何可能打到車，所以便讓小六往前送了送。

　　歐翔今天高興，晚上喝了點酒，雖然不多，主要是葛友文攔著。

　　畢竟人還要回去見自己女人的，不能太醉了。

　　而且他覺得姚雨菲看著單純秀氣一姑娘，隻怕招不住歐翔發酒瘋。

　　小六領命去送，歐翔坐在副駕駛。

　　路上，小六一直八卦兩人戀愛史，小六其實隻比歐翔小了一歲，但是人長得瘦，個子不算特別高，看著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歐翔嘴裡叼著煙，眯眼看著車窗外面。

　　雖然路上幾乎沒車子，但路燈卻極其明亮，不遠處的市中心燈火璀璨，還有的地方在燃放煙花，熒光燈打出新年好的字樣，一片歡天喜地的色澤。

　　他吐出一口煙圈，將煙蒂放在開了半指寬的車窗上撣了撣，然後道：「我對她……一見鍾情吧！」

　　小六沒料到歐翔真的會說，本來都不指望呢。

　　頓時來了興緻，又道：「真的嗎？一見鍾情，那不就跟偶像劇裡男女主角似得，嘖嘖，太浪漫啦？那嫂子對你呢？也是一見鍾情嗎？這世上沒那麼巧的事兒吧！」

　　小六覺得，總得有一個人，去追另外一個人。

　　嫂子那麼可愛漂亮，家室看著不算差，身邊肯定有追求者。

　　當然啦，他家翔哥肯定也不差的，隻是翔哥那高冷的性子，怎麼追到嫂子的？

　　小六是真的好奇，替大過年留守基地的一群單身兄弟狗們一起好奇！

　　歐翔眯了眯眼，深情有點茫茫然，似乎是沉浸在某個回憶中沒回過神。

　　小六於是喊了他一聲：「翔哥?」

　　歐翔這才收回視線，卻依舊沒回答，而是打開了車裡的音樂。

　　果不出其然的，是一首軍哥，他問:「就沒別的了？」

　　小六噎了一下，說：「……哥，上次不就跟你說，現在不是裝碟的了，是智能的，你想聽什麼，直接說……」

　　歐翔於是道：「來首情歌吧。」

　　小六：「……」

　　輕咳一聲：「你得先喊它的名字，然後再說想聽什麼……」

　　小六說完，也懶得再磨蹭，直接喊道：「小花，來首情歌。」

　　歐翔：「……」

　　電子設備果然是智能的，溫柔的女聲回應之後，音樂聲響起前奏。

　　歐翔輕咳一聲：「這玩意兒叫小花？」

　　小六點頭：「是啊，葛大爺給起的，意思就是咱基地的基花……」

　　「……咱基地也不是沒女人吧？」

　　比如葉明媚，就是女人。

　　小六說：「有女人啊，可你敢喊首長夫人小花嗎？」

　　歐翔：「……」

　　這話倒是在理的。

　　歐翔不再說話，車內流淌著淡淡的磁性的男子聲音：

　　——天是透明的，因為雨慢慢的停了

　　——因為風輕輕吹著，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為我不想隱藏了

　　——因為決定愛你了……

　　音樂聲緩緩流淌，歐翔於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六轉眸看他一眼，有些嘆氣。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罷了，問不出就問不出吧。

　　總之隻要翔哥跟嫂子幸福就好。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突然，歐翔開口問了句。

　　小六說了名字：「但我也不大確定，翔哥你要不喜歡咱就換一首。」

　　「不用……」歐翔阻止：「挺好的。」

　　小六「哦」了一聲。

　　而之後，歐翔就聽著這首歌，來回循環了好幾遍，一直到在路口下車。

　　小六心想，翔哥這人一看就是癡情的人，一首歌都這般執著，更別說對人。

　　原本小六打算再往前送送，卻被歐翔阻止了，歐翔說：「這地兒我熟，能打到車，你快回去吧，路上開慢點兒。」

　　小六看著他的背影走遠，一直固執的不願走，大概兩三分鐘，歐翔攔了一輛車坐進去。

　　雖然沒有回頭看，但他的確舉手對小六示意了下。

　　那是個「再見」的手勢，小六於是立馬推開車門探出頭，對著計程車大喊道：「翔哥，新年快樂——要對嫂子好好的！」

　　計程車裡再次伸出一隻手，揮了揮。

　　車門關上，計程車走遠，小六站在冷風裡，心情居然有點激動。

　　「我一定是羨慕了……恩，我也想戀愛了，特想！」小六如此想。

　　……

　　歐翔坐在計程車裡，腦海中閃過剛才聽了幾遍的歌詞。

　　——girl真愛你了，有你就無求了

　　——若今後有選擇，我仍是專一的

　　——girl真愛你了，擁有就無求了

　　——若還有捨不得，就是與你分隔……

　　心裡緩緩騰起一股子暖流……

　　他扯唇一笑，拿起手機打開跟姚雨菲的對話框，說了句：「我半個小時後去接你。」

　　幾乎是過了很久，姚雨菲才回了句：「好……」

　　歐翔看著那個簡單的字，轉眸看向車窗外，勾唇柔和的一笑。

　　大過年的馬路上的車真的很少，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路上跟歐翔聊著天。

　　問歐翔大晚上的幹什麼去，他都準備回家了。

　　司機說大過年的真沒什麼人出車，他是沒辦法，離了婚，兒子過年去了前妻家裡，他一個人在家過年沒意思，才出來跑出租。

　　歐翔說：「其實你們可以一塊過年的。」

　　司機卻笑了下：「哪有那麼容易……孩子他媽再婚了，又生了個小的，都三歲了，我去打擾人家一家子過年？不過想想，兒子尋常多數時候都跟我一塊，名字也在我戶口本上，我就覺得還是挺踏實的……」

　　「怎麼沒再找一個？」

　　歐翔承認自己今天多話了，大抵是看出司機也是想找個說話的人，而他其實也挺願意聽。

　　怎麼說呢，尋常生活中，對家庭這種東西的感知，太少了。

　　司機說：「結婚？不是沒想過，這不都為了兒子沒敢嗎？兒子初中了，明年就要中考，這可是關鍵時候，我不想因為我影響了他心情……尤其這麼多年，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放不下他媽媽……」

　　歐翔想說，可是她都結婚了，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大抵司機猜到他所想，輕笑著說：「小夥子，你還太年輕，感情世界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總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複雜著呢！」

　　歐翔坐在那裡沉默了片刻，然後道：「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