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

第一卷:默認 第207章 朝天歌

  陸雲铮曾以為,昨夜他已經猜到了所有的真相。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惜枝為何非要越過他和襄王爺合作,難道是為了成為襄王爺的女人?

  可他和惜枝早有夫妻之實,襄王爺連這都不在意嗎?

  可此刻經由江浔的提醒,一切有了更好的解釋。

  因為惜枝和他效忠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如此一來,惜枝怎會向他透露分毫?

  而且,惜枝不隻是背叛了他,而是早早就為他定下了必死之局!

  陸雲铮雙眸圓睜,此刻眼中唯餘無盡的絕望與恐懼,透着蝕骨的涼意。

  這時候,江浔的聲音淡淡傳來:“你此番送别陸将軍,可曾叮囑他萬萬要小心身邊人?”

  陸雲铮聞言猛地擡起頭來,面色慘白一片。

  危機發生在兩年後,他以為遠遠未到,而且在幕後布局的襄王爺已然被禁足,他以為爹不會再有性命之危了。

  可......可如果真正站在幕後的是瑞王爺,那麼......

  陸雲铮登時就坐不住了,急得就要掀簾而出,江浔卻擺了手。

  “無論你如何不堪,陸将軍保家衛國,義薄雲天,令人敬佩。”

  “沈将軍自不可能袖手旁觀,早就和陸将軍細聊過了。”

  陸雲铮聽聞此言,額上冷汗滾下,心有餘悸。

  是他的錯。

  他還在依賴前世所知,一葉障目,自始至終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沒看清!

  “公子,朝天街到了。”

  外頭響起了南風的提醒聲。

  他不太聽得清車裡頭究竟在說什麼,沒有異樣,便表明陸雲铮還算安分。

  這些時日也不知為何,公子上朝突然改走朝天街這條道了,還吩咐他到了朝天街就停一停。

  這般其實是繞路的,但公子行事從來有深意,故而他也不問,隻管照吩咐行事。

  “嗯,先停一停。”

  車裡傳來了江浔的聲音。

  南風聞言便下了車,候在一旁,不敢打攪了自家公子。

  車内。

  江浔看着神情恍惚的陸雲铮,神色平靜地說道:“陸公子該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同為将門,沈将軍與陸将軍又是那般要好的兄弟。

  上一世沈家被陷害時,陸将軍已然身死。這一世若沈家再遭殃,陸将軍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陸雲铮這會兒隻覺疲累至極,他明白江浔話裡的意思。

  如今他們有了同一個敵人,而他最在意的父親無論如何都是站在沈征勝那邊的。

  思及此,陸雲铮慘聲道:“如今隻要能護住我爹,護住陸家,其他的我别無所求了。”

  江浔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做了個送客的手勢,淡聲道:

  “那就請陸公子繼續‘一無所知’下去吧,要想護住陸将軍和陸家,會有陸公子大展拳腳的時候。”

  “當然,陸公子若不能勝任——”

  “你不必用激将法,我沒蠢到看不出你的用意,你身在皇孫陣營,扳倒瑞王爺,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陸雲铮面色青白,冷冷刺了句,聲音裡卻透着股無力感。

  江浔神色淡淡:“各取所需罷了。”

  陸雲铮掀簾下了車,方要擡步,身後傳來了江浔意味難明的聲音:

  “陸公子知曉《朝天歌》嗎?”

  陸雲铮聞言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眼江浔,可他半張臉都掩在車簾的陰影裡,瞧不真切。

  陸雲铮此刻心緒混亂,也無意再探究,轉身離去。

  此時外頭天還未全亮。

  朝天街上已有小販開始出攤,準備迎接早起的食客,爐竈裡還有袅袅炊煙升起。

  有一些早起趕路的行商,正挑着貨物、趕着騾馬準備出城做買賣。

  還有一些行路匆匆的百姓,衣着簡陋,似乎是趕着去做雜役,或是去工坊幹活。

  陸雲铮腳步踉跄,混入這些為了生計而忙碌的人群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江浔的目光越過他們,遙遙向朝天街的盡頭看去,望到了遠處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龐然大物。

  世上無人不知《朝天歌》,那是前朝末年的舊事。

  京城有條朝天街,街盡頭是朝天階,直通皇宮的朝天門。

  前朝末代皇帝昏庸無道,導緻民不聊生。

  石老禦史一生剛正,見皇帝昏聩,社稷堪憂,便從朝天街頭始,跪行至朝天街尾,又跪上了朝天階,一路高喝谏言,針砭時弊。

  可歎他年邁力衰,這一路艱難跪行,最終力竭于朝天階上,吐血而亡。

  盛朝太祖聽聞此事後,命人編寫了《朝天歌》,以此勸誡警示後世子孫,當為賢明之君,以天下蒼生為先。

  前世,歲歲走投無路之下,就曾抱着必死的決心效仿石禦史,從朝天街頭一路跪上了朝天階。

  石禦史此去登階,百姓稱頌心疼,一路奉水奉食,簇擁維護。

  可因為沈家通敵叛國之惡名,歲歲此去,沿途百姓皆向她投擲穢物。

  稚子懵懂無知,也跟着扔擲石子,将她砸得頭破血流,笑罵她是賣國賊。

  她高呼陳冤,一步都不敢停下,跪得雙腿血肉模糊,身後拖拽出一地的血痕。

  上門提親那日,歲歲曾輕描淡寫地同他說了這件事,而前些時日,他夢到了。

  夢裡,聽說沈家姑娘跪行朝天街,他匆匆從大理寺趕去。

  站在朝天街口,他看到了一條血路朝前蔓延而去,伴随滴答血花與滿地污穢。

  朝天階陡峭又漫長。

  上頭曾淌着歲歲的血,映滿了她的血掌印。

  事情鬧大了,宮内派來禦林軍,狠狠将她打下了朝天階。

  她掙紮,呼喊,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往前爬,直到渾身血肉模糊,人事不省。

  此刻站在朝天街口,江浔微微閉目,眼前似乎又出現了沈嘉歲的身影。

  她艱難地朝前跪行着,被砸破的額頭鮮血流下,糊住了她的雙眼,順着臉頰滑落。

  沿途百姓的唾棄聲、辱罵聲不絕于耳,更有人趁機沖上前去,狠狠推搡了她一把。

  可歲歲那樣倔的一個人,她絕不會對百姓出手,她定是又掙紮着重新跪好,繼續向前。

  他甚至能想象到,膝蓋處的衣料被磨破,路上的石子嵌進了她的傷口裡,将她的皮肉撕扯得破碎,與布片粘連在了一起......

  江浔蓦地紅了眼眶。

  每一個能想象到的細節,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心頭。

  沒有人能替歲歲原諒陸雲铮,而他——

  江浔的眼裡翻湧出了戾氣。

  方才陸雲铮問:“難道你江浔敢說自己十全十美,從未犯過錯嗎?”

  不能,自然不能。

  他江浔有私心、有私欲,甚至玩起心機和手段,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他隻是不願,但有時候會有例外。

  善惡到頭終有報。

  是吧,陸雲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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