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

第一卷:默認 第283章 此去大有可為

  蔺老在宮裡實在待不住,用過午膳後,便吵着嚷着要江浔和沈嘉歲帶他出宮去。

  小老頭掀了被子噘了嘴,一副他們小夫妻倆要是抛下他自行離去,他自個兒爬也要爬回蔺府去!

  江浔眉頭一挑:有本事你爬。

  沈嘉歲瞥過去一個眼刀:阿浔,你無情了哈。

  江浔:“......”

  “成,回吧。”

  蔺老眉眼一彎,瞧瞧!瞧瞧!還是歲丫頭人美心善,是他親閨女!

  于是江浔和沈嘉歲向太子妃還有皇孫請了旨,小心翼翼将蔺老接了回去。

  一路上江浔都不敢錯眼,直到蔺老躺回家中榻上,才見他切切實實松了口氣。

  “去去去,老夫現在舒坦得很,不必伺候了,你們都回吧。”

  蔺老被子一裹,“翻臉不認人”。

  實則是想到沈嘉歲和江浔這兩日馬不停蹄,驚心動魄,實在心疼壞了,再不願麻煩他們。

  沈嘉歲替蔺老拽了拽被角,笑道:“老師,八月的天,可不興蓋這般嚴實。”

  “老師好生歇息,我和阿浔這就回了,明兒一早又來看您。”

  沈嘉歲笑盈盈的,将蔺老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拉過江浔就走。

  蔺老聽得腳步聲,擡眼看過去。

  隻見沈嘉歲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頭,江浔被她牽着,一句話也沒有,還真就乖乖跟着走了。

  他忍不住嘴角一咧。

  好小子,婦唱夫随的精髓是被他拿捏了。

  臨出門前,江浔還是不放心地回望了一眼,結果正好對上了蔺老那透着精光的揶揄眼神。

  他心頭蓦地一安,眉眼間溢出笑意來,趕上兩步,與沈嘉歲并肩而行。

  .......

  到了安陽伯府門口,馬車還未停穩,南風已迎上前來,低聲禀道:

  “公子,少夫人,崔家少爺等候多時了。”

  馬車内,沈嘉歲聞言一愣,掀開了簾子。

  隻見崔明珏靜靜伫立在不遠處的牆根陰影中,正望向這邊。

  江浔跟着探身,卻是偏頭來看沈嘉歲,溫聲道:“歲歲,我來見?”

  沈嘉歲扭過頭來,眼中有感慨一閃而過,笑道:“自然,他該就是來尋你的。”

  二人下了馬車。

  沈嘉歲遙遙沖崔明珏行了一禮。

  崔明珏不曾上前來,定定看了沈嘉歲一眼,随即拱手還禮。

  待到沈嘉歲轉身進府,江浔這才朝着崔明珏走過去。

  “江大人。”

  崔明珏率先朝江浔行禮,擡起頭來時,俊郎的面龐隐有憔悴。

  “崔公子。”

  江浔點頭,面色未變。

  崔明珏的目光落在江浔的绯紅官服上,想到上次二人見面還是在大理寺,彼時自己還能與江浔一同查閱案卷,而今......

  崔明珏眼裡隐生怔忡,自幼養成的驕傲,讓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可轉瞬間,他又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當即深吸一口氣,再次躬身行禮。

  這一禮,他将腰彎得極低,聲音微微顫抖:

  “江大人,在下于崔府被圍抄前脫身,隻為.......能見您一面。”

  “崔家傾覆,成王敗寇,在下無話可說,祖父哪怕心中猶有遺憾,想必也已甘拜下風。”

  “此番......此番之所以......”

  崔明珏的眼神遊移起來,似有些難以啟齒。

  可當他眸光垂下,看到自己染了塵土的靴面時,不由緩緩閉眼,随即咬牙決然道:

  “祖父結黨營私,家中婦孺雖未參與,卻也實實在在享受了榮華富貴,不敢稱無辜。”

  “承蒙天恩,判流放之刑,留得性命,已是莫大恩典。”

  說到此處,崔明珏緩緩睜開雙眸,眼中閃過哀色,向前邁了一小步,又似覺得不妥,停住了身形。

  “可此去嶺南,流放之途千難萬險,家中婦孺體弱,恐難以支撐。”

  “草民鬥膽,厚顔懇請江大人為崔家關照一句,草民絕不敢奢求任何優待,隻求......隻求能讓家中老小活着走到嶺南。”

  “草民身為家中男丁,合該撐起崔家門楣,隻要能得江大人援手,留得親人性命,從後種種,當由草民自負。”

  “崔家曾與江大人針鋒相對,草民自知今日所求實在厚顔無恥,但......但......”

  話至此處,崔明珏隻覺眼眶一陣酸澀,不由将頭深深埋下,滿心的話如鲠在喉,再也說不下去。

  驕傲的少年郎啊,往昔意氣淩霄,目下無塵,脊梁如松。

  可今日卻毅然舍下顔面,盡棄驕矜,彎下了脊梁,厚顔無恥不請自來,所求唯家人于迢遞流放之途,性命無虞。

  江浔垂眸。

  眼前人曾是國子監裡最風光的少年,衆星拱月,一呼百應。

  在歲歲的前世記憶裡,隻需再過短短兩年,崔明珏便如蛟龍得水,迅速嶄露頭角,成為滿朝文武皆豔羨的新秀,同他各施所能,一争高下。

  然而,命運的軌迹在此處陡然轉折,這一次,風雲變幻間,他們沒有留給崔明珏成長壯大的機會。

  “崔公子。”

  崔明珏聞言正欲擡首,忽覺臂膀之上傳來一股柔和而有力的勁道,竟是江浔親手将他扶起。

  “若崔公子看得如此通透,亦不曾心懷怨怼,江某亦願為崔公子美言幾句。”

  “古人有雲,境随心轉,我曾在古籍上閱得一首詩詞,其上有言——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嶺南僻遠,民風尚樸,諸人皆視此地為洪水猛獸,然于仁人志士而言,此恰為建功立業、澤被百姓之佳處。”

  “崔公子若懷濟世之心,以民瘼為念,此去嶺南,可展才施志,興教化、厚民生。”

  “如此一來,于國,可拓聖恩于僻壤;于民,能造福祉于黔首。”

  “此誠為家國之幸,社稷之福,亦不負崔公子滿腔才學與抱負。”

  話至此處,江浔微微一頓,又道:“況崔尚書定也心系家小,必上表陳情,以求恩宥。”

  “此去,江某便祝崔公子大有可為,大有所為。好自為之,有緣再見。”

  江浔說着,沖崔明珏輕輕颔首,而後轉身入府。

  崔明珏呆立原地,目光追随着江浔離去的背影,直至江浔即将踏入府門,才如夢初醒般緩過神來。

  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向前追了兩步,身影瞬間從陰影處踏入了明亮的陽光下。

  可他嘴唇微張,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在這一刻,仿佛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他今日觍着臉前來,實則早已做好被冷語驅趕的準備,卻沒想到......

  他知道,江浔應下了。

  以江浔如今的地位,隻要有他一句話,祖母、母親還有侄兒侄女他們,該是能保住性命,平安抵達嶺南了......

  權勢争鬥從來你死我活,祖父與表哥輸了,便是輸了,也輸得起。

  而今日江浔肯幫他,是大恩。

  思及此,崔明珏撩起下擺,沖安陽伯府方向俯首一跪。

  他如今是身負流放之刑的罪人,往後也未必能見了,無以為報,唯有一跪一拜一叩首。

  “此心安處是吾鄉?”

  崔明珏喃喃,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墜落在地,卻又在淚水中釋然一笑。

  他要撐起崔家門楣,今後他在哪,崔家便在哪!

  若仍能有所作為,當不負祖父悉心教養,不負國子監多年苦學,亦不負......

  沈小姐當年祝福,以及江大人今日寄語。

  這繁華已極的京城,不是他崔明珏的歸處,嶺南,亦不會是他崔明珏的終點。

  崔明珏緩緩起身,輕輕拂去衣擺上沾染的塵埃,挺直脊梁,眸光堅毅地往崔家歸去。

  .......

  吏部。

  早朝的旨意早已傳來,崔道元面不改色接過聖旨,俯首謝恩,午後便被要被押往刑部。

  張獻得了太孫的旨意,依舊全權處置結黨營私一案。

  當他帶人趕至吏部,推開房門時,崔道元已懸于梁上,沒了氣息。

  案上,文書整齊摞成一沓,上頭覆有一封血書:

  聖上明鑒:

  臣崔道元,罪大惡極,今伏地免冠,悉以所犯之罪認之。往昔數載,臣利欲熏心,行結黨營私之舉,營苟且之事,壞朝綱之正,其罪擢發難數,實乃罪臣之惡也。

  今臣不敢有絲毫隐匿,已将曆年結黨營私之詳,所涉諸人之名,一一列陳,呈于聖上禦前,以供聖裁。

  臣自知罪無可恕,斷無求生之念,唯願伏法受誅,以正國法。

  然臣惶恐,崔家老幼,于臣惡行一無所知,臣罪深重,卻不忍累及親族。

  伏望聖上懷仁聖之心,念往昔君臣情分,施以恩典,從輕發落崔家老小,使彼等免遭過重之殃,臣縱死九泉,亦感恩德無盡。

  罪臣崔道元泣血頓首,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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