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
江萊朝她伸手。
紀錦快走兩步，握住她的手坐到床邊。
側頭可以看到一旁睡著的小外甥。
她把禮物拿出來。
「一些小飾品，你別嫌棄，在F國發生點事情，沒來得及，等我過兩天去給小外甥買長命鎖，還有你生崽辛苦了，我也給你買一套首飾。」
「我這次獲獎了，掙了好多錢。」
她獲獎的消息，江萊已經看到新聞了。
「恭喜你呀，那姐姐就不客氣了。」
「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這歡快的話題說完，就到沉重的了。
池湛把削好切好的蘋果給了江萊，去洗了手，拉開椅子坐到對面，說起霍清淮的情況。
「人確實是我親眼看著下葬的。」
「但是不是金蟬脫殼，或者有什麼別的計劃，我確實不清楚。」
他這次沒說謊。
他在寧城幾天，讓池二趁亂去調查了。
那具火化的屍體，跟霍清淮的DNA是符合的。
不過如果有心瞞，加上顧沉敘的操作，在寧城，他查到的未必是真的。
而且，他本身也不相信霍清淮死了。
可這也隻是猜測，他能說的就這麼多。
「確實身體一直都不好，工作壓力也大，加上那三年逼著自己太緊，心病一直也沒好，傷害自己的事情他沒少做，這次心臟捅了一刀，也沒休養好。」
池湛看著紀錦垂著腦袋，溫了些聲音，「跟你無關，你不用記掛這件事，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紀錦不是想的這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在F國遇到那個人的事情說了。
陳笑偷偷拍了照片給他們看。
還有這次頒獎，現場也有照片流出。
很清晰的。
「除了眼睛頭髮的，還真是一模一樣。」江萊看到，把手機遞給池湛，握住紀錦的手，「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紀錦搖搖頭，「沒有，但我直覺他好像是霍清淮偽裝的。」
這不好查。
池湛將手機還給了陳笑，問紀錦：「需要驗個DNA嗎？」
但他也清楚，驗不出來。
這麼大的陣仗，肯定做好了準備的。
也許這件事，從紀錦開始跟霍清淮離婚，霍清淮發現挽回不來，紀錦不愛他開始，就已經計劃了。
他本來也不想多管，也就沒多注意。
「不用了。」紀錦也不想一直麻煩別人。
她跟霍清淮這段時間鬧的，已經是擾的他們都雞犬不寧的。
「反正F國我也不怎麼去，就算是去，也不會總遇到的。」
「如果他真是霍清淮假扮的，一定會想辦法接近我，沒有的話，就是我想多了，沒必要在意。」
池湛未多言。
不過還是讓池四悄悄去查了一下。
「回家休息去吧。」江萊看著紀錦的臉色不好，「這幾天來回奔波的，肯定很累。」
紀錦點頭，「我明天再來看你和小外甥。」
「好。」
阮南枝起身，「我送你們回去。」
紀錦要拒絕，她說：「我正好順路回家。」
三個人便一起離開。
病房裡剩下江萊和池湛。
江萊問：「你怎麼看？」
池湛道：「你想我怎麼看？躺著、蹲著，還是站著？」
江萊睨他一眼，「霍清淮那麼大的一個人物，就這麼死了？我覺得不可能。」
「每天都有人去世，大人物也不是都能長命百歲的，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
池湛看蘋果半天沒吃都氧化了，就拿過來倒掉，又重新給她切了一個。
喂到她嘴裡，繼續說，「就算是霍清淮的計劃，也隨他們折騰吧。」
「我們又插手不了。」
江萊點頭。
孩子生完，她也忽然想通了許多。
即便是霍清淮沒有假死的計劃，她也不會多插手他和小錦之間的事情了。
倒也不是不關心小錦。
是感情的事情，作為親姐姐，也很難解決。
一方糾纏不止，還是個那麼有權勢的。
怎麼管？
除非小錦不生活在地球上。
罷了。
讓他們自己給這段感情寫個結局吧。
她能做的，就是在紀錦需要幫助的時候，給與幫助就行了。
*
紀錦回到家，洗了個澡就埋頭睡了。
陳笑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那盒價值不菲的文件放進了保險箱。
然後又簡單吃了口，才洗澡去睡覺。
兩個人有時差，睡得昏天黑地的。
紀錦是餓醒的。
房間裡一片漆黑。
她打開燈，緩了緩，從床上下去。
客廳也是一片漆黑。
想著陳笑還在睡，輕手輕腳的到廚房。
喝了杯水，泡了個面。
等待的時候，回卧室拿了手機。
發現有好友申請。
備註：希爾
「……」
紀錦真的很累了。
不想陪著霍清淮玩這些什麼你追我趕，角色扮演的遊戲了。
結婚前的那些年，他對她的好，她記得。
不愛她冷落她，可以理解。
後來對她做的那些事，也沒有真正實質的傷害。
比起他給自己的傷害，不值一提。
可，愛這件事，有轟轟烈烈不顧一切的時候。
也有歸於平淡趨近消失的時候。
說恨，也是為了跟霍清淮劃清界限，不想以前的情分，最後完全消磨。
但最終，還是走到了懸崖邊上。
算了。
她同意了好友請求。
他們都需要一個放過自己和放過彼此的機會。
*
F國。
某城堡。
收到好友驗證消息通過的時候。
霍清淮還愣了一下。
顧沉敘正在給他治療，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就知道是因為什麼。
「你倒是任何機會都不錯過。」
「知道變成今天這樣之前，這計劃就想好了吧？」
「可惜，你不夠隱忍，露出了破綻。」
「讓人猜到了。」
霍清淮沒著急發消息，聞言，嗆了他一句：
「你倒是能忍，人調到寧城好幾個月了，也沒見你去面對面，說一句話。」
顧沉敘不生氣，「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過你，就不好說了。」
霍清淮也不生氣，「至少我還有追妻的機會，你就不好說了。」
五十步笑百步的，顧沉敘本來話少，說多了幾句，後邊懶得說了。
霍清淮在這裡的特助走了進來。
他身邊熟悉面孔的人都留在霍歆然身邊了。
這邊帶著的，都是暗處培養的，誰也沒見過，誰也不知道。
「池少在調查我們，應該是夫人回去說了我們的事。」
瞞不過池湛很正常。
霍清淮沒有任何驚訝。
「透給他一些。」
顧沉敘等特助走了，問：「你大姨子和大舅哥，要是知道了，可不會放過你。」
霍清淮笑了，「不會了。」
顧沉敘有些看不慣他這自傲的樣子。
「你真誠一些，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霍清淮眯了下眼睛。
腦海裡又浮現那句話：
「我對他，應該不是喜歡，是把依戀的感覺錯認成喜歡了。」
*
紀錦泡麵都吃完了。
但同意好友之後，希爾卻一直沒有發來消息。
她也沒多在意，很快她收到的消息就把他的對話框頂下去了。
回復了一些恭喜的消息，還有工作消息。
忽然，看到了言楓給她發的。
【之前我們沒拍到的雲海，要去麼】
雲海不好等，上次被霍清淮破壞，到現在都沒等到機會。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月份。
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
言楓秒回：【我在州城等你】
紀錦回復了好，起來收拾衣服。
這個月份，州城不算冷，但山頂很冷。
尤其是下雨的時候。
但雲海偏偏要在冷的時候，並且下過雨之後，形成。
並且在出太陽後消失。
要非常快速的捕捉才可以。
她收拾了衝鋒衣等保暖的東西。
陳笑起來上廁所，聽到動靜出來。
看到她的行李箱，問：「有拍攝？」
紀錦點頭，「不著急，我隻是這會兒睡不著了，可以明天再收拾。」
陳笑也睡不著了，就一塊收拾。
收拾完又出去吃烤串去了。
紀錦吃了泡麵不餓，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陳笑覺得有點冷，加熱打包帶回去，又買了酒。
在外面喝不痛快。
紀錦陪著喝了幾杯。
兩人隨便聊著，淩晨一塊睡了。
天一亮就醒過來。
紀錦先去買了早點去醫院看江萊，說了要去拍攝的事情。
江萊交代她要小心，穿厚一點別感冒。
她看完江萊和小外甥，去金店定製了長命鎖和首飾。
等她拍攝回來，差不多能拿。
隨後她跟紀錦就飛了州城。
落地找了離出現雲海最近山腳下的民宿。
才給言楓發消息。
【已入住，明天幾點匯合？】
言楓回復的很快：【住到哪裡？我看一下時間安排】
紀錦報了地址。
言楓說他也在：【那就淩晨三點起來，早點休息】
紀錦：【好】
再無其他可聊的。
明明以前，聊的還挺多的。
她很崇拜言楓，他很有才華，能在他身上學到很多。
果然，什麼都不會是一成不變的。
該她的躲不掉，不該的強求不得。
希望有些人也能知道這個道理。
*
有些人經過一場痛苦的治療，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拿著手機，看著那對話框，半天沒動。
最後也沒發消息。
他吩咐特助：「去州城。」
特助擔心：「顧二少說，您這幾天最好是好好休息，否則恢復不好，您會很痛苦，萬一不知道有什麼併發症，救治不及時，您……」
霍清淮隻是讓他去安排飛機。
特助還是詢問了顧沉敘。
顧沉敘隻有冷冷的幾個字：「我管不著他作死。」
「……」
特助很快安排了飛機。
他落地的時候，紀錦她們已經出發去山上了。
霍清淮也準備上去。
但特助給他披上大衣的時候，看他臉色不好，而且還咳嗽了好幾聲。
「先生，山上很冷，您現在不能受涼，而且這個山沒有纜車，全靠走上去，您不能受累。」
霍清淮擺擺手，「這雲海是我欠她的。」
「我也想跟她一起看。」
看她拍到的時候，高興的樣子。
特助隻能多帶些人，並且將急救的葯放在口袋，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陪著他一步步的走上去。
……
昨天她們落地的時候，州城的天陰沉沉的，地面有些濕，應該是下過了雨。
今早起來，空氣中濕漉漉的。
可隨著他們往上走。
天空亮起來。
發現有出陽光的樣子。
紀錦加快了腳步。
但還是沒能看到雲海。
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從雲層中出來，照亮了整個山谷。
雖然景色很美，但紀錦沒心情欣賞。
甚至連相機都沒舉起來。
言楓倒了杯熱水給她，「休息一會兒，咱們下去，沒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明天再來看。」
紀錦沒喝水，搖搖頭，拉著陳笑在遠一點的地方坐下。
言楓的團隊也換了些人。
隻有一兩個以前跟著的老夥伴，知道言楓和紀錦間的情況。
但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的，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能還在一起拍攝，就不錯了。
陳笑上次在F國就看出紀錦和言楓之間的不對了。
這師徒時間嘛，沒曖昧，愛八卦的也要琢磨幾分。
更何況他們之間明顯是有事。
不過她挺奇怪的。
要說，言楓這樣溫柔帥氣又耐心的。
會是個很好的對象。
比之霍清淮那種心機重，說話半真半假，又瘋的，可好太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紀錦就是不動心。
感情真實不好說啊。
就像她見過姜南蕭，現在看誰都沒興趣。
還要裝作一副，不喜歡他的樣子。
難怪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吃愛情苦的人。
我喜歡你，你喜歡他，他喜歡她。
無解。
「紀老師，我帶了吐司，吃點吧。」
「還有巧克力，補充一下體力，一會兒還得下山。」
*
霍清淮的身體不如以前，還比紀錦她們晚出發，等走上來的時候，紀錦一行人已經下山了。
下山的路和上山不是一條。
他們錯過了。
特助扶著霍清淮在一旁坐下休息。
霍清淮喝了口熱水，看著遠處的風景。
群山環繞，十一月了還鬱鬱蔥蔥的。
金色的陽光照下來，美不勝收。
但他知道。
雲海沒出現。
雲海出現在雨後，太陽出來之前。
「走吧。」
特助看霍清淮的薄唇都發白，眉眼都露出了疲態。
實在是擔心。
「先生，我們擡您下去。」
「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