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不似夏日那麼刺眼,灼熱,給人帶來的溫暖總是剛剛好,如果沒那偶爾襲來的秋風。
楚安怕冷,就是夏日夜裡她也總是比常人要蓋得厚實。
而自從與某些人同床共枕後,常常有的便是她蓋著被子,他將蓋著被子她摟緊。
房窗半掩,軟塌上女子閉著雙眼,呼吸淺淺。
「吱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丫鬟手上端了些零果。
楚安睫毛微動未睜,側了側身子換個舒適姿勢繼續躺著。
丫鬟將零果放在桌上,轉身擡腳朝夢外走去。
眼看著她即將要踏出,卻停下腳步隻關上了房門。
內寢裡躺在軟塌上的人依然沒有動靜,丫鬟腳步忽然放輕,朝內寢而去。
她站在軟塌前,靜靜佇立望著榻上女子許久,眉間皺得極深。
一把匕首從其衣袖滑出,她輕易抓著把柄,匕首反射著窗外映襯進來的光,在楚安眼前一閃而過。
丫鬟沒有絲毫猶豫,瞪圓了雙眼似給自己莫大勇氣,朝著軟塌上之人刺去。
就在匕首將要碰到楚安之時,丫鬟「啊」了聲手中匕首側著飛去,生生刺在牆上。
丫鬟握著手腕,其滿手鮮血不忍直視,正痛苦哀嚎。
她不敢置信朝側邊望去,不知何時夜王殿下站在內寢,再低頭時楚安早已睜眼,眼中沒有絲毫恐慌之意。
她慌亂往後退去,楚安緩緩從軟塌上坐起,笑看著她。
房門再次吱呀聲響,扶冬等人接連而入。
「你...你早知道!」其人久久問道,眼中還有些許莫名的希望。
她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在這種時候,難道她不該先擔心自己才是?
「我以為,你會再想想的。」楚安笑道,「可我不曾想到,你竟能潛入趙家。」
離夜白日也總守在她身邊,原本是為了防止戈芸芸會來,還真沒想是楚如。
「我能想什麼?」
「你我雖不熟,但是在楚家之時多人對你評價也是不錯,性子沉著冷靜,做事周到......至少你不像你姐姐楚月那麼魯莽,不是嗎?」
評價不錯?
好一個諷刺!
楚如哼笑了聲,眼中那莫名的希望也已不在,擡頭看著她問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所有的事,那為何不來將我抓了?或者直接殺了我?」
「我說了,我以為你會再想想的。還有,你能同我說說,你是如何進來的嗎?」
「我想了夠久了,不是嗎?」楚如反問道,也沒回答她的問題。
從那日戈芸芸告訴她,楚安開始懷疑之時到現在,已是五日。
這五日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趙家情況,今日可是很好的機會!
隻要楚安死了,這一切都會再有轉機,她也不必被人暗裡戳戳指嫁不出去,連祖母都不待見她。
就算殺不了楚安,她自己能死了也是好的,死了一切便都也都結束了。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不論想多久都確實沒用。」楚安道。
「那你殺了我吧,所有的事都是我謀劃的,與旁人無關。」
「看來你確實喜歡孟良涵,死也護著他。」
楚如面色忽而羞愧,無力否認道,「我沒有。」
但隨意她似知道此話形容虛設,又道,「孟公子家世良好,試問哪個女子不想嫁給他?我年紀早已不小,再嫁不出去以後怕是隻能找個窮苦男人過一輩子。我怎麼說也是楚家小姐,怎麼可以下嫁給窮苦之戶?所以,這才打了孟公子主意而已。」
嗯,說得有理有據,楚安默默點頭。
隻是她此行在楚如眼裡,便有著無比諷刺之意。
楚安從軟塌上起身,走到牆邊將匕首用力拔下,看著那安靜坐著的男子一眼,笑著道,「楚家三姨娘也是不錯之人,你做這些事的後果想必你不曾少想了,你想過她嗎?且是別的人不說,那四姨娘對你也好,楚易也是親昵喊著你四姐姐,你放火之時就沒想過他們?」
「他們若是死在這場大火之中,你能安心?」楚安走到她面前道,「就為了替自己找個好郎君?」
「我沒有,火勢根本不會傷害到他們。」
「是,火勢不會也根本沒傷害到他們,但是那看守桐油的楚家僕人,你良心就過得去?還有那些因為你傷了的人,死的人?」
「我......」楚如無言辯駁,卻是惡狠狠瞪著楚安。
她似擒著一股怨氣,要將楚安咽入。
在旁扶冬生怕她出手傷害,還特意往前走了兩步,以便於能在她出手傷害小姐之時及時阻止。
「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因為你啊!二姐姐!」楚如咬牙切齒道。
楚安倒是不明,她是何時得罪過楚如,竟能讓楚如有這般程度怨恨?
她轉身背對著楚如,這樣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可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麼事。
「雖然我與你不熟,但是我想以為你我二人,往日無仇近日無冤。若是你要將孟良涵中意之人是我非你此事怪在我身,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種事自是怪不得你,不過是起火之源!」楚如道。
楚安轉身奇怪看著她,要不是此事那還有何事?
楚正仁喜歡美人,所娶所擡女子中美貌也是尋常者中佼佼,因此所生女兒也是美貌出眾。
就如楚如這般丫鬟裝束狼狽模樣,那帶著眼淚卻也是讓人心疼的很,讓楚安還真以為自己對她做了什麼萬惡之事。
楚如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看了眼手中傷勢,說道,「楚家二女得封郡主又賜良婚,楚家跟著也水漲船高,有好人家爭先恐後上前求取楚家女兒。托二姐姐的福,妹妹也得到了一樁好良緣。」
「可就在妹妹滿心歡喜等著出嫁之時,終是隻等來了退婚書一封。」
退婚?
她是不知楚如在帝都時與誰家有什麼婚約,可是關她何事?
楚如見她如此反笑,說道,「二姐姐不知吧,像這種小事,二姐姐又怎麼會在乎呢?」
「你莫要想太多,我不知此事,是因為我除卻同你有無法選擇的同父血緣之外根本不熟。」
她自己都有著那般多煩惱之事,為何還要花心思去了解無關緊要之人?
「二姐姐此話,更是傷人。」楚如道。
有何傷人?她與楚如本就不熟,有何可傷?
若是因為當真情深卻不知,這般才是更加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