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年與離夜正在書房中商討楊家之案,門外江寧有事稟報。
離夜別了顧宜年從丞相府出來,江寧跟在其後道,「殿下,剛才大理寺來消息說白宛如撞死在牢獄之內,已身亡。」
白實處以秋後問斬之刑,白宛如因著瘋癲不做處罰,但也隻能終身監禁於大理寺內。
「可有異常?」
「白宛如死前,皇後娘娘的人去過大理寺,除此之外並無異常。」江寧道。
從他們對這姑侄兩人的了解,皇後雖在利用白宛如,但也確是真心疼愛,殺了她這種可能性很小。
離夜無言思慮了許久,問道,「慕容府那邊如何了?」
「少將軍已將人接回府中,慕容夫人與慕容老將軍已暈了過去尚未醒來,現下慕容府一切事宜都由少將軍把持著。」
「嗯,你暫時留在將軍府協助,本王這邊的事暫時不必理會。」離夜進了馬車。
「是。」
江寧應聲欲要離去,忽又急而轉身,說道,「殿下,郡主說她想吃青梅,還是新鮮的那種。」
馬車內之人臉上無任何變化,好像江寧所說之事與他無關。
然而在馬車行駛久後,其人唇啟輕輕低喃著,看似青梅二字。
......
入夜,楚安側躺呆望著大開的窗戶,似是在等什麼人前來,隻是除了看那窗外微微而動的樹葉之外便無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側躺著的女子漸漸閉上雙眼,帶著些許失望。
她以為他會來的。
這樣也好,本來就不該。
轉了個方向朝裡,長長呼了口氣便欲入眠,忽然聞到一絲青梅酸味,女子立馬睜開雙眼,但卻再無其它動作。
明顯感到背後一矮,她明知是誰,但全身還是不免緊繃而起。
離夜手拿已腌制過的青梅坐於其後,側頭看著她的背影也不出聲。
他知道她未睡,想吃青梅還需是新鮮的,簡直是無理取鬧!
「沒有新鮮青梅。」
靜謐房中男子低沉聲音響起,無人應答似是在自言自語。
楚安睜著雙眼盯著裡側簾蔓,嘴角傷痂已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曾有過傷。
離夜看著她不動心中驀然又起了氣,起身便要離開。
可剛走兩步又覺不快,回身伸手就將裝睡的女子拉起,強迫她看著自己。
「不許拿那些婦人之招對付本王,否則......」
楚安怔怔望著離夜,眼眶中起了盈淚,笑道,「婦人之招?楚安不明白,還請殿下明示。」
離夜猛地將其放開,楚安手肘撞到床闆上傳出響聲。
她分明看到離夜身影動了動,但始終沒看到他任何錶示,擡頭之間他像陌生人一般看著。
楚安拿起絲布上的青梅,笑道,「殿下是說我想吃青梅一事是婦人之招?可是我想吃的是新鮮青梅,殿下拿著腌過的來幹什麼?況且我是讓扶冬去拿青梅,可沒說過讓殿下送來,殿下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離夜俯視著楚安,周身明顯起了怒意不可遏制,可不知為何瞬間平息。
「新鮮青梅?」
「是的,」楚安佯裝無意點了點頭,正想起身調個身子,忽而唇間傳來青梅之味。
楚安下意識抓住他的肩,未免突如其來的壓力讓她倒下。
許久,楚安突然猛烈咳嗽,轉頭便將口中青梅直接吐了出來,身側離夜臉色極其難看。
「本王就這麼讓你噁心?」離夜說著難聽之詞,還是伸手輕輕撫拍著她的背。
楚安咳嗽漸止,側頭暼了他一眼甚是憤怒,換他被人這般試試!
離夜被她這麼一看,臉上也顯了些許不自然,彆扭解釋道,「是你自己非要吃新鮮青梅,本王覺得此番做法能讓你吃到。」
無恥!分明是他自己想要佔她的便宜,竟還用此種借口!
「我想不想吃要不要吃新鮮青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殿下未免自作多情了些!」楚安羞怒道。
「本王自作多情!」
「難道不是嗎?」楚安擡頭望著他道。
離夜雙手握成拳頭,這女人總是輕易能讓他感到憤怒,有時候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便能將他活活氣死!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離夜憤而轉身,不走窗戶而是從房門大大方方出去,其聲響之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此處似的。
門外扶冬在院外站著,見他出來行了簡單之禮。
離夜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理會,走了兩步又突然折返,說道,「好好保護她,她活你活!」
「扶冬明白。」
「以後她想吃什麼你去尋,無需告知本王。」離夜氣道。
扶冬低頭微作思考,說道,「殿下,小姐這是在無理取鬧。」
「本王知道。」
「扶冬的意思是,小姐想通過無理取鬧引起殿下的注意。」
離夜想著剛才她嘔吐的模樣,諷刺道,「她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好趁機氣死本王!」
扶冬無語,隻得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小姐剛才是又說了什麼話惹殿下不快?可是她明明想見殿下不是?
扶冬回頭看著房門輕輕嘆了口氣,轉身竟又發現殿下像個魅影般站在她身後,驚得她差點便出手。
「殿下可還有何事?」她向來膽大,但此時卻也不免心有餘悸。
「告訴她,白宛如死了,她......」離夜聲音漸低。
「小姐怎麼?」扶冬聽不見後面些話問道。
離夜瞧了寢房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消失在院內。
扶冬蹙眉眼中充滿疑惑,殿下後面說了什麼?好像是說小姐會高興。
再這樣下去,隻怕是真如江寧所說,王爺離瘋傻不遠了。
房內,楚安盯著身側絲帕包裹著的青梅,伸手將絲帕連同梅子拿起。
緩緩躺下將絲帕放在心口,嘴角揚起一絲甜蜜,但隨即消散。
人總是很貪心,明明說好要離他遠遠的不要連累他,現在她這又是在做什麼?
他派人將她囚在府內,她本該憤怒然後質問於他,但是她心裡竟沒有怒意,甚至得知後還有一絲莫名欣喜!
她這是怎麼了?
楊安啊楊安!男人的話最是不可信難道你忘記了嗎?你可是昨日才親手將那人送走,怎這麼快便又變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