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還在繼續,楚安拿著裴淩的令牌順利出了宮門。
宮門守衛雖然也是疑惑她此時會出宮,但因平日裡對這個郡主印象不錯並也未曾多疑,甚至於不曾懷疑過她是如何得到裴統領的令牌。
過了龍靈河上的橋再走不遠,便是帝都百姓生活的各街小巷。
楚安掩入小巷,不久小巷中便傳出了馬蹄聲,隨後一匹棕色的馬兒便從小巷中飛快駛出,長街之上隻有噠噠噠的馬蹄兒快速奔跑之聲。
在馬兒奔跑之時,馬背上的女子單手將懷中一沓書紙朝空中撒去,那單手騎馬的姿勢完全不像她平日裡安靜柔弱的模樣。
而那在空中隨風飄揚的書紙,像極了那十二寒冬的大雪。
亂葬崗
白碧與離宏母子二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雙眼中儘是對身側黑衣女子的恐懼,口中嗚咽不斷著求饒。
隻是黑衣女子像個雕塑般不為所動,直到耳邊傳來乾枯的樹枝葉被踩發出的細碎之聲,她這才微微擡頭看著聲音來處。
白碧與離宏瞪著雙目渴望看著,兩人心中都希望來人是來救他們的。
沒有讓他們失望,來人應該是會救他們,但是也不一定。
剛到的人見到被綁起來的白碧離宏很是驚訝,腳步也停在遠處不再繼續上前,與黑衣女子囂張對望著。
「大膽賊人,竟敢對皇後和宏王下手!」慕容直越過慕容修指著那黑衣女子喊道。
他即刻便要出手對付這名以下犯上的賊人,但卻因為她手中長劍搭在白碧喉嚨上而停滯不前。
白碧雖是被打入冷宮,離宏也是被禁在宏王府內不得出,可終歸還是皇後與皇子。
他既身為臣子,那便有責任護著他們的安全。
「閉嘴!」黑衣女子清冷道。
慕容直本想斥責,見白碧嗚咽聲更大便不敢說話,也被慕容修往後拉了一把。
「綁架當朝皇後與皇子,乃是死罪。」慕容修道。
黑衣女子不為所動,她自然知道這是死罪。
慕容修停頓了會兒,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我可以當做今晚什麼都沒有看見,隻要你放了皇後與宏王。告訴她,及時回頭,有人會幫她的。」
慕容直雙眼中露出詫異,但隨即心中想到了他這話不過是緩兵之計,也於是便也任由他說去。
然而白碧與離宏卻不這麼想,他們身陷危險但心中皆想著絕對不過放過這綁架他們的人,對於慕容修這般言論更是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黑衣女子依然什麼話都沒說定定看著慕容父子兩人,慕容修難道知道她背後的女子便是楚安?
如果這般,那楚安今晚的行蹤計劃豈不是全在夜王殿下的耳目之下?
還未細想耳邊便傳來馬蹄聲,擡頭再見便是身穿白袍的女子坐於馬上急奔而來,她的面目被掩蓋但可感受到她身上清冷刺骨的寒意。
大家都將目光聚集在這名女子身上,當掩蓋之物被緩緩掀起之時,除了黑衣女子所有人眼中皆是震驚,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楚安冷眼環視著眾人,全都到齊了!
「雲安郡主!」慕容直不敢置信喊道。
楚安看著慕容直平靜道,「老將軍如此驚訝,看來是少將軍還未將我的事說與老將軍聽。」
慕容直再次驚訝轉頭望著慕容修,無須任何語言他心中便已瞭然。
修兒竟然知道這一切?難道他跟此次綁架皇後與宏王也有關係?
楚安從馬上利索而下,諷刺道,「不愧是老將軍,我不過說了一句不明不白之話,老將軍這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信了?」
慕容直聞言臉色漲紅,明明是她故意說了這些話,又......
楚安笑著轉身走進白碧與離宏二人側旁,忽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對準離宏的天靈蓋。
「楚安!住手!」慕容修大喊道。
楚安冷笑著,離宏瞳孔因為她這一動作而縮小,其遺溺不能控,白碧也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慕容修心有餘悸,微喘著氣道,「楚安,你不能殺他,他是皇子......」
「皇子我便不能殺?而他卻可以隨意殺人?少將軍不是一向主張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怎麼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楚安質問道。
「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假,但是這罪需要由刑部與大理寺來定罪處罰,怎可隨意殺之?」
楚安將匕首收進腰間,拍著雙手對他的話表示「讚揚」。
「少將軍一言驚醒夢中人吶!楊家的罪好像也是刑部與大理寺定下的呢!」楚安說起楊家即刻便變了臉色。
慕容修還好意思在她面前提起這些,難道她還指望刑部與大理寺來定白碧與離宏的罪名?
簡直可笑!
「我剛才倒是忘記了一件事情,此處是我楊家人的拋屍之地,你們難道不該祭拜下他們嗎?」楚安看著慕容修道,「若是得幸,楊家冤魂原諒你們了也說不定。隻要他們說不殺,那我就放了你們。」
楚安輕輕的聲音在亂葬崗前似有似無飄蕩,楊家冤魂若是出現,那豈不是嚇死人?
慕容修面上不知為何染上了痛苦,雙膝一曲便跪在了地上,對著天地叩拜。
是慕容府對不起楊家在先,這叩拜也是應當的。
「老將軍不祭拜下前親家嗎?」楚安看著慕容直道。
慕容直是想祭拜楊家,但他的尊嚴容不得一個女子在他面前放肆。
正想回應楚安,慕容修卻拉著他的手腕,說道,「爹,這是我們慕容府欠楊家的。」
聞言慕容直怔了會兒,曲膝而跪。
楚安笑著轉身,「你們呢?」
她的剛說完,離宏忙不疊磕頭,白碧隨之。
隻要楚安能夠放了他一命,讓他磕多少個響頭都行!
「楚安,我知你心中苦楚,我.....與離夜會還給楊家公道。」慕容修望著她道。
「少在我面前提起公道二字!你們不配!」楚安怒道。
「好,我們不提這些,可你總要想想離夜,他現在正日夜兼程趕往北邊請絲娘來帝都,他在為你們的婚事做準備。你這樣做,難道是想讓他失望嗎?」
「所以啊。」楚安笑道,「所以我這才將他支離帝都不是?他,該是不喜歡像我這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