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院內,從雞鳴叫聲起便不曾停過聲響,小海從門外領著大夫匆匆走進,寢房內王氏唉聲嘆氣守在床前。
「怎麼好好的忽然就病倒了呢?安兒她的身體一向都是很好的呀,大夫你可要好好瞧瞧,我們楚家不缺錢的。」王氏焦急道。
「噓!」小海對著王氏噓聲,低聲道,「大夫正在幫小姐把脈,需要安靜。」
王氏慌忙拿手帕捂著嘴巴,雙眼在大夫與楚安之間不斷徘徊。
大夫拿走蓋在楚安手腕上的絲帕,將其整整齊齊收好,撫須嗯嗯點著頭,說道,「昨晚夜間風重,郡主這是感染風寒,無甚大事。待老夫開個藥方,喂其喝葯後再好好發發汗就好了。」
王氏緊懸著的心即刻鬆了下來,這季節稍有不慎就染上風寒。
大夫說的是,好在不是什麼大病。
「那就多謝大夫了,綠柳,小海,替我送送大夫。」王氏說道。
待小海引著大夫出了寢房,轉身對芝蘭說道,「還好你曉得到安兒房內瞧瞧,這風寒雖然是常見,可要是久了對人身體也不好。」
「五姨娘這說的是哪裡的話,芝蘭本就是小姐的丫鬟,照顧小姐是應該的。都怪芝蘭昨日不在小姐身邊,否則小姐也不會好好就染了風寒。」芝蘭哽咽道。
王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面色難堪,想來也是擔憂極了。
打發芝蘭去廚房熬些薑湯與清粥,王氏坐在其床前照看著楚安。
好不容易半哄半強讓楚安喝了葯,終於開始盜汗,天早已大亮。
王氏這些日子身體本不太明朗,如此折騰臉色也不太好,吩咐院中人好生照顧便離開。
小海小聲抱怨道,「老爺和夫人也真是狠心,雞鳴聲響我們便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他們不來瞧瞧也就罷了,到現在也沒見他們遣個人過來問問。小姐好歹也是他們的女兒,那三小姐能進慕容府還是我們小姐的功勞呢!」
芝蘭聞言推著小海,怒道,「小姐平日裡不是讓你少說些話?怎麼?見小姐脾氣好不願罰你,現在倒越發大膽了?什麼話都敢在院中說!」
被芝蘭這麼一罵,小海端著熱水跑開,邊跑邊嘀咕著,「本來就是,老爺和夫人就是沒良心!」
芝蘭守在楚安身邊不敢走開,本以為盜汗過些時辰便能轉醒,卻見汗是出了不少,人也總是迷迷糊糊喊著要水,就是不見轉醒的跡象。
「小海,快去請大夫!」
聲響木院內又亂成團,小海上氣不接下氣往葯堂趕去請大夫。
沒想匆匆忙忙跑著來不及注意,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結實,小海當即不受控制後退著倒在了地上。
這要是在平時他定要與這人理論一番,可此時小姐的身體要緊。
小海不管到底是誰的錯在先,看這人能將他撞出這麼遠,他理論怕也討不了便宜,還耽誤時間。
未免被人纏住先是向人道歉,然後不由分說往人手裡塞了些銀錢,便急急忙忙跑進葯堂。
江寧手握散銀很是迷茫,看這小海進了葯堂一想便知是郡主出了事,轉身往軍營走去。
小海拉著大夫剛到楚家門口,許久不見人影的嚴氏突然將兩人攔下,隻說她身體不舒服便將大夫強行拉了去。
他自然是不會輕易將大夫讓給嚴氏,這救的可是小姐的命啊!
「大少夫人,這是給郡主請的大夫,你想幹什麼?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小海無懼道,拉著大夫另一隻手也不放。
嚴氏不知從何處借來的膽子,挺著身子走到他身邊,神氣道,「郡主之前不是讓大夫看過一次了嗎?要再看也不至於著急這一時半會兒,先看看我再去不行?」
「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不行!」小海怒道。
這都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哪能等,小姐要出事了她能負得起責任?
嚴氏扯著大夫的衣袖不鬆手,哼著鼻說道,「你不過是楚家的奴僕而已,我才是這個家的主子,你敢與我對著幹?」
「什麼主子?在我家小姐面前你連屁都不是,還敢自稱主子?」小海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嚴氏,拉著大夫就要走。
隻是嚴氏抓著大夫衣袖也是緊,憑著小海的力氣竟然無法將其撼動。
這女人果然恢復的不錯,等小姐醒來定要讓她好好再收拾下這個女人,小海想道。
兩人一邊使勁得緊,被左右拉扯著的大夫臉色極其難堪。
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竟然遭這種罪,蒼天何在?
用勁雙手一甩,怒道,「你們楚家門檻太高老夫進不了,莫要為難老夫了!」
大夫甩著衣袖搖頭嘆氣出了楚家,嚴氏面上得意,好像贏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小海咬牙切齒指著嚴氏,憤憤跑出門追大夫。
木院內,楚安將之前喝下的藥水全數吐出,肚中無物連苦水都嘔。
芝蘭在院門前焦急東張西望,終於見到小海人影,卻發現其身邊跟著的不是大夫。
「芝蘭拜見夜王殿下。」
離夜剛從訓練場上下來,身上衣裳破損甚是嚴重,冷著臉往裡走去。
小海跟在其後走進,隨手將芝蘭扶起,這時候殿下根本不會在意此事。
寢房內,夜王府來的大夫仔細瞧著把脈,「剛才可是吃了治療風寒之葯?」
「是的,先前已找了大夫瞧,可喝了葯卻不見好反而更加厲害。」小海說道。
「郡主得的根本不是風寒,這葯自然無用。」大夫說道。
王氏已驚,「不是風寒?」
「對,不是風寒,乃是風熱。」
大夫收了絲帕,起身對離夜鞠了鞠,說道,「這風熱與風寒癥狀相似,風寒受寒邪引起,風熱受熱邪引起。風寒乃常病,風熱又不多見,因此許多大夫倒是容易將這二者混淆。風寒驅寒,風熱祛熱,這葯自然也是不同。」
王氏聽著一知半解,忙說道,「那大夫趕緊開藥吧。」
大夫再次對離夜施了禮,退出寢房。
「殿下,安兒就讓賤妾來照顧吧。」王氏見他身上有些狼狽說道。
「不必,你們退下。」離夜淡道。
王氏聽言不敢多說,便識相帶著眾人悄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