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雲安郡主?楚姑娘?楚三小姐……」
是誰在叫她?
這聲音好熟悉,也很討厭。
她是在大理石牢獄之內,有誰會這樣跟她說話?
是黑蜂?
他還真是個話嘮,壞人難道不該話少些?
她這是又怎麼了,身上有著像是炸裂了般的疼痛,雙眼沉重似斤想要睜開卻而不得,心中是無限的恐慌之意。
不應該的,為什麼黑蜂的聲音聽起來是離她如此之近?
「哎呀,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她醒了嗎?怎麼老子看一點動靜都沒有?」黑蜂道。
「大爺,是真的,剛才我是真的看到她手動了一下,還見她眼睛動了呢!」又一稚嫩女子之聲傳來,聽上去年紀應該不過十二三。
牢內怎麼會有人喊黑蜂大爺?還是個女子?
他們口中的她又是誰?
「你這小丫頭,給老子仔細照顧好她,否則你這個月的銀錢老子扣了你!」黑蜂威脅道。
靜默了許久,她聽到女子低低應了一聲,隨後便傳來有人離去的腳步聲。
楚安困惑不已,他們說的到底是誰?
不可能說的是她,黑蜂怎麼會讓人照顧她,更何況她現在是在大理石牢獄內,誰又能照顧誰?
對了,這些都不重要。
離馥最後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離夜他怎麼了?
離夜……
「啊!大爺大爺,動了動了,她真的動了!」
耳邊傳來女子尖叫之聲,楚安猛然睜開雙眼,朦朧中看到一名紮著雙辮的小女子站在她面前。
再仔細眨了幾回,眼前的影像越發清晰,女子正驚訝張著嘴巴瞪大雙眼,好似見到了什麼怪物。
耳邊再次傳來腳步聲,不同於之前的是此腳步聲明顯比較著急。
不過片刻,她的眼前闖入了一名糙漢。
楚安蹙眉看著他,又疑惑轉著雙眼往四周張望。
青蔓簾帳,竹窗木桌,香煙裊裊,綠草彩花……
這不是在大理石牢獄,她為什麼會在此處?
是她死了,又再次棲了別身?
「哎呀楚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糙漢一聲大喊,楚安認真盯著他看了很久。
真的是黑蜂!
楚姑娘?還有黑蜂?她還是楚安?
可是她怎麼會在此處,黑蜂為何也在此處?
楚安滿眼困惑,瞧見黑蜂臉上極其不正常的笑容將頭轉到別處,側著身子想要起來。
黑蜂見之下意識便要上前扶著,剛伸手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立馬回身將小女子推了上去。
「傻站著幹什麼,還不搭把手?」
小女子將楚安扶起,說道,「姑娘剛醒來先坐坐吧,想要下來走走也要緩些時日才可,莫著急。」
楚安抓著她的手臂,擡頭看著她道,「你?」
「村裡人都喊我小六兒,黑大爺給了我爹娘銀錢讓我來照顧姑娘的。」小女子道。
黑大爺?楚安轉頭看著黑蜂。
黑蜂嘿嘿傻笑著道,「楚姑娘無須感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才不是想問這個,她想問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和黑蜂都應該是在大理寺牢獄之內才是。
楚安想開口說話,在張口瞬間便咳嗽不已,口乾舌燥,喉嚨更像是被割裂開來一樣。
忽然她擡頭緊盯著不遠處那打開的窗,看著那盛開的花朵眼中布滿恐懼。
這是夏日才有的花兒,她入獄不過半個多月,怎麼會到了夏日?
楚安指了指那木桌上的水壺,黑蜂忙轉身接了水到她身邊。
待她連著喝了整整一壺清水,咳嗽了幾聲擦著嘴角水漬問道,「怎麼回事?」
相信她無需多言,黑蜂也該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黑蜂手中提著水壺,明明滿臉鬍渣相骨一看乃是兇狠之人,此刻滴溜著雙眼竟有些讓人覺得好笑。
他在猶豫,也是在想著哪些是該說的,哪些又是不該說的。
原本他早就將所有的說辭都理清楚了,可這她昏迷太長時間,將他之前想要的說詞都忘得一乾二淨。
「你不需要費盡心思隱瞞什麼,你撒不了謊的。」楚安道。
黑蜂撓頭不好意思笑了兩聲,連著小六兒都跟著捂嘴而笑。
「楚姑娘,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以後我黑......黑大爺保護你便是。」黑蜂拍著胸脯保證道。
黑大爺?
楚安轉頭看著小六兒,想了想說道,「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想和他說說。」
小六兒眼露怪異在兩人之間看了數個來回,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楚安道,「你不用多想,他是我的僕人。」
小六兒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關上房門,在石頭上坐著望向遠處若有所思。
看楚姑娘身子嬌嬌弱弱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大戶人家的小姐與僕人可以共處一室嗎?
房內,楚安盯著黑蜂,其人嘿嘿笑了兩聲很不好意思往後倒退著。
「終究是要說的,又何必扭扭捏捏呢?」
黑蜂一聽扭扭捏捏這四字立即出現了不滿,擡頭挺直道,「誰說本大爺扭扭捏捏像個娘們?」
楚安沉默不語,但其臉上的神情已經足夠說明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知為何讓人感到有股壓力之在,黑蜂瞬間便又洩氣。
「我說就是,楚姑娘可別這麼看著我了。」黑蜂道。
在離馥離開大理寺牢獄之後,黑蜂眼睜睜看著楚安倒地不起。
楚安身處之地特殊,根本沒有人會理會她是死是活,特別她現在乃是殺了皇後與皇子的犯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資格看大夫。
於是獄長在得知她昏迷之後,讓人端了盆冷水朝她潑下,也不管她醒沒醒就走了。
當時可已是十月末寒冷天,那一盆冷水過去讓楚安徹底沒了動靜,像個死人一樣趴在地上。
黑蜂在牢內大喊大叫著讓人來瞧瞧,什麼好話壞話都說遍了也無人理會。
再加上楚安平日裡可呆在角落不動幾日,那些看管送飯之人更不在乎她躺著是在做什麼,還以為她是跟之前般。
「楚姑娘可別誤會,我才不是好心要幫你,隻是看你一個姑娘家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急就順口喊了幾句,反正在牢內也很無聊。」黑蜂解釋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