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谷,赤金佛殿。
殿內一片狼藉,金磚碎裂,佛龕傾倒。
凈世佛尊盤坐於殘破的蓮台之上,胸前那道被灰金劍意貫穿的傷口依舊猙獰,邊緣殘留著難以祛除的混沌與寂滅氣息,阻止著傷口的癒合。
他臉色灰敗,氣息比之前萎靡了數籌,眼中燃燒的怒火卻更加熾烈和陰毒。
「蘇命……蘇命!」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刻骨的恨意。
萬佛源池被毀,根基大損,自身受創,顏面掃地!此仇不共戴天!
「佛尊,您的傷勢……」一名僅存的心腹長老小心翼翼地上前,滿臉憂色。
「死不了!」凈世佛尊猛地睜開眼,眼中血絲密布,「找到他們的蹤跡了嗎?」
「回佛尊,」長老連忙躬身,「鎖空佛鏈氣息消散前最後傳回的波動,指向『亂星海』深處。那裡環境極端混亂,能量狂暴,神念探查艱難,且有大量星獸盤踞……」
「亂星海?」凈世佛尊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算計,「哼,倒是會躲!以為藏進那等絕地,本座就奈何不了他們嗎?」
他枯槁的手指在殘破的蓮台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響聲,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至極的弧度:
「蘇命身邊那個身負無垢仙體的賤婢身上,可還殘留著本座『極樂紅塵煙』的殘餘氣息呢!」
「雖然微弱,但對於某些嗅覺靈敏的畜生來說,無異於黑夜中的燈塔!」
長老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眼中也露出惡毒的光芒:「您是說……利用『亂星海』深處那些被混沌戾氣侵蝕、早已陷入瘋狂的『噬魂星魘獸』?!」
「不錯!」凈世佛尊獰笑,「那些畜生,對情慾之氣最為敏感瘋狂!」
「本座雖無法親至,但隻需以秘法,將源池潰散時收集到的那一絲『紅塵煙』殘餘氣息,混合本座精血與詛咒,凝成『引魂香』,投入亂星海……到時候……」
他眼中閃爍著瘋狂:「引魂香所至,噬魂星魘獸群必然暴動!」
「它們會循著那紅塵煙的氣息,如同聞到血腥的鯊魚,不顧一切地撲向蘇命身邊的那個女人!」
「無窮無盡的獸潮,足以將他們徹底淹沒!」
「就算那蘇命有三頭六臂,也休想在獸群中護住所有人!」
「待他們筋疲力盡,那女人被獸群撕碎玷污之時……便是本座降臨,收取蘇命狗命,煉其神魂之日!」
「佛尊算無遺策!屬下這就去辦!」長老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領命而去。
凈世佛尊看著長老離去的背影,緩緩閉上眼,強壓傷勢,開始施展那陰毒無比的秘法。
一絲粉紅色的詭異煙霧混合著他暗金色的精血與怨毒的詛咒符文,最終在虛空中緩緩凝聚成一柱散發著妖異甜香的淡淡煙霧,悄無聲息地朝著亂星海的方向飄蕩而去……
……
亂星海深處。
蘇命手中的混沌星核已縮小了大半,變得黯淡無光。
而識海中的青銅油燈,燈芯處的暗紅火星已恢復穩定。
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了一絲,散發著溫潤而古老的氣息,滋養著他的神魂。
「呼……」蘇命長舒一口氣,睜開雙眼,精芒內斂。
這一刻,他身上的氣息已經變得比之前更加沉凝深邃。
這次劫難與油燈的深度共鳴,更是讓他對混沌本源之力的掌控更上了一層樓。
「師父,你好了?」白玄清第一時間察覺,欣喜問道。
「嗯,已無大礙,油燈也恢復了些許。」蘇命點頭,看向三女:「你們呢?」
「早就沒事了!」碧落精神奕奕:「蘇命,我們接下來去哪?那老禿驢肯定氣瘋了,會不會追來?」
「應該不會!」扶搖清冷道:「佛尊根基被毀,身受重傷,短期內應無力親自追殺。但他經營多年,必有陰毒後手。此地不宜久留。」
「嗯!」蘇命微微點頭,正要說話,忽然……
「嗚嗷!」
一聲凄厲、瘋狂、充滿了無盡貪婪與暴虐的嘶吼,毫無徵兆地從極遠處的混亂星雲中傳來!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無數聲類似的嘶吼此起彼伏,如同打開了地獄的閘門!
「轟隆隆!」
整個亂星海彷彿瞬間沸騰!狂暴的能量亂流被更加恐怖的氣息攪動!
隻見視線盡頭,一片由無數扭曲、猙獰、散發著猩紅光芒的陰影組成的「潮水」,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他們所在的方位奔湧而來!
那些陰影形態各異,有的如同放大億萬倍的腐爛蝙蝠,有的形似隻剩骨架的星鯨,有的則完全是扭曲的能量聚合體……
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猩紅的雙眼中充滿了最原始的、對情慾氣息的瘋狂渴望!
它們的目標,赫然正是白玄清!
「是噬魂星魘獸!它們怎麼會……」
扶搖臉色驟變,渾身之力瞬間爆發,試圖擊殺那些靠近的獸群。
但那獸潮數量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根本無法阻擋!
「該死!應該是……」白玄清瞬間感應到體內那幾乎被煉化殆盡的殘餘紅塵煙氣息,此刻竟如同被點燃般變得灼熱,成為了吸引獸群的燈塔!
但有些話她並未說完,畢竟是羞於啟齒。
「那老禿驢!一定是他搞的鬼!」碧落輕叱,一臉慍怒!
「吼!」一頭速度快如閃電、形如腐爛巨蝠的星魘獸王,率先衝破扶搖的冰蓮領域。
猩紅的巨口張開,帶著腥臭的涎水,朝著氣息最「誘人」的白玄清當頭噬下!
「玄清小心!」蘇命目眥欲裂,寂滅劍瞬間出鞘,混沌劍芒暴漲,就要斬出!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嗡!」
蘇命死神塔內,那盞剛剛恢復些許的青銅油燈,燈芯處的暗紅火星毫無徵兆地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不過這一次,並非受蘇命催動,而是彷彿受到了某種更高層次、更冰冷、更漠然的存在氣息的刺激!
同時,一個宏大、冰冷、毫無感情、彷彿直接作用於靈魂的低語,如同穿越了無盡時空的枷鎖,在蘇命、扶搖、白玄清、碧落四人的意識最深處,同時響起:
「坐標……鎖定……種子……異常……清除……手段……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