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破曉前的暗夜微光

　　深秋的雨絲裹著寒意滲入骨髓，李淵站在陽台擦拭那把陪伴他十年的軍用匕首，金屬表面倒映著樓下街道的昏黃路燈。三天前老周帶來消息，走私團夥餘孽徹底肅清，但他脖頸後的舊傷疤卻隱隱作痛——那是在金三角執行任務時留下的，每次危險逼近，這道疤就會像活過來般灼燒。

　　"爸爸！"李悅濕漉漉的小腦袋突然探進書房，粉色雨衣上還滴著水，"老師說今天要家長去學校講故事！"小女孩踮著腳把通知單舉到他面前，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雨珠，"陽陽哥哥說你以前是超級英雄，能不能給我們講打壞人的故事？"

　　李淵心頭一顫，指尖撫過通知單上蘇瑤娟秀的簽名。自從上次殺手事件後，妻子總在不經意間替他擋下可能暴露身份的場合。此刻樓下傳來廚房飄來的糖醋排骨香，混著蘇瑤哼的童謠，他突然想起七年前在戰地醫院，昏迷中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溫柔哼歌的模樣。

　　第二天清晨，李淵特意換上熨燙平整的深藍色襯衫，在鏡前系領帶時，李陽突然推門而入。十五歲的少年倚在門框上，目光落在父親後頸的傷疤上："爸，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嗎？"晨光穿過百葉窗在少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李淵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想起兒子書包側袋裡藏著的防身術筆記本。

　　學校禮堂裡坐滿嘰嘰喳喳的小朋友，李悅驕傲地向同學介紹"這是我爸爸"。李淵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李悅亮晶晶的眼睛，最終沒有講述槍林彈雨的戰場，而是說起在雪山哨所和戰友們堆雪人的故事。當他描述用凍硬的胡蘿蔔給雪人當鼻子時，禮堂裡爆發出清脆的笑聲，李悅笑得前仰後合，不小心從椅子上滑下來。

　　李淵快步上前抱起女兒，指尖觸到她後頸一片溫熱的潮濕。掀開衣領，赫然是一片暗紅色的胎記——形狀竟與他在金三角見過的毒梟組織圖騰一模一樣。記憶如潮水湧來，那個暴雨夜，他親手擊斃的毒梟臨終前曾嘶吼："血咒不會消失..."冷汗順著脊背滑下，他強裝鎮定地哄著女兒，餘光瞥見禮堂後排閃過的黑色身影。

　　深夜，李淵坐在書房反覆比對胎記照片和加密檔案，書桌上攤開的舊報紙頭條寫著"跨國毒梟集團覆滅"。蘇瑤端著熱牛奶進來時，正看見丈夫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衛星地圖，畫面裡，他們居住的小區被紅色圓圈標註。

　　"老李，你最近太辛苦了。"蘇瑤將毛毯披在他肩上，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檯燈下閃著微光。這枚戒指內側刻著"永遠等你"，是他們結婚時她特意要求刻的。李淵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因常年操勞生出的薄繭："小瑤，帶著孩子們回娘家避一避吧？"

　　蘇瑤抽出手，指尖輕輕按在他緊蹙的眉心上："七年前你昏迷三個月，我守在醫院寸步不離；現在你想把我們推開？"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你總說要守護我們，但這個家是我們共同的堡壘。"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變成了雪，簌簌落在陽台的晾衣架上。李悅的小熊雨傘被風吹得叮噹響，李淵想起女兒白天天真的笑容，猛地站起身："我去接陽陽下晚自習。"

　　學校門口的路燈在雪幕中暈染成溫暖的光圈，李淵靠在車旁刷手機，家長群裡突然彈出消息："高三（2）班李陽同學在校門口見義勇為，制服搶劫犯！"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衝進學校時，正看見兒子被警察圍住詢問情況。李陽額角掛著擦傷，校服袖口被扯開，露出手臂上青紫的抓痕。

　　"爸！"少年看到他眼睛一亮，"那人搶女同學錢包，我學你教的擒拿術..."李淵的喉結動了動，伸手按住兒子肩膀的力道重得讓李陽悶哼一聲。警車裡，戴著手銬的男人突然轉頭，露出半張臉——赫然是三天前本該被擊斃的殺手！

　　雪越下越大，李陽在副駕駛座上興奮地講述經過，李淵卻盯著後視鏡裡若隱若現的黑色車輛。拐進小巷時，他猛地踩下油門，輪胎在積雪上打滑發出刺耳聲響。後方車輛緊追不捨，子彈擦著車窗飛過，在玻璃上留下蛛網狀裂痕。

　　"趴下！"李淵將兒子按倒，右手從座椅下抽出改裝過的手槍。這是他退伍時偷偷留下的，槍柄上刻著蘇瑤的名字縮寫。後視鏡裡，三輛黑色SUV呈包圍之勢逼近，他突然猛打方向盤，車子180度漂移橫在路中央，槍口精準點射，打爆兩輛追擊車的輪胎。

　　回到家時，蘇瑤正在給李悅講睡前故事。小女孩抱著小熊玩偶迷迷糊糊地問："爸爸，外面的鞭炮聲好響。"李淵低頭親親女兒額頭，發間還帶著雪水的涼意。蘇瑤看著丈夫染血的袖口，沒說一句話，轉身去拿醫藥箱。

　　深夜，李陽房間傳來壓抑的抽氣聲。李淵推開門，看見兒子對著鏡子塗抹藥膏，背上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這是...今天早上被歹徒打的？"少年慌忙扯下衣服，卻被父親按住肩膀。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照亮李淵泛紅的眼眶："疼嗎？"

　　李陽倔強地別過頭："你以前受傷比這嚴重多了。"少年突然轉身抱住父親，聲音悶在他肩頭，"我不想當被保護的人，我想和你一起守護這個家。"李淵的手臂緊緊環住兒子單薄的後背，想起他剛出生時，自己在千裡之外的戰場上，對著滿月的照片偷偷抹淚。

　　另一邊，蘇瑤在書房翻出塵封的密碼箱，裡面整齊碼放著七年來收集的剪報——全是關於李淵參與過的重大行動報道。她戴上老花鏡，在泛黃的報紙上圈出關鍵信息，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分析。淩晨三點，她給在國安局工作的大學同學發去加密郵件，附件裡是李悅胎記的高清照片。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李淵坐在客廳，面前擺著三張全家福——一張是他離家前拍的，李陽還在襁褓中；一張是退伍那天，蘇瑤帶著兩個孩子在車站接他；最新那張是上個月野營時拍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拿起軍刀，在木桌上刻下第四道橫線，這是他為這個家立下的新誓言。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李悅蹦蹦跳跳地跑下樓，舉著畫滿愛心的早餐券："爸爸媽媽，今天我請你們吃愛心早餐！"小女孩的羊角辮隨著步伐晃動，李淵伸手將她抱上膝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廚房傳來煎蛋的滋滋聲，混著蘇瑤和李陽的拌嘴聲，空氣中瀰漫著溫暖的煙火氣。

　　而在城市的另一頭，某棟廢棄工廠裡，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將李悅的照片貼在巨大的白闆上，周圍密密麻麻布滿各種人物關係圖。他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終於找到你了，血咒的繼承人..."窗外，寒風捲起滿地落葉，預示著平靜的生活即將再次被打破。但此刻的李淵一家並不知道，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而他們早已做好準備，握緊彼此的手，共同迎接未知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