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明猛地轉身，金錶鏈撞在文件櫃上發出清脆聲響，「就你能有什麼好辦法？別再添亂了！上次用中醫搞競標，要不是運氣好......」

　　胡菲擡手打斷弟弟，冷聲道：「說吧，要是不行，你就等著捲鋪蓋走人！」

　　土根打開投影儀，屏幕上出現的不是常規的建築圖紙，而是一幅水墨畫。畫中青山隱隱，庭院裡藍花楹開得正盛，幾位老人在太極亭中舒展身姿。「我們可以結合中醫康養理念，打造特色養老社區。」他的激光筆指向屏幕，「這裡設置中藥種植園，讓老人參與種植；那邊是針灸理療館，還有食療餐廳......」

　　「中醫？」胡陽笑得前仰後合，紅酒從嘴角溢出，「都什麼時候了，還提這些沒用的東西！招標方要的是高科技，不是神神叨叨的玄學！」

　　胡菲皺眉看著PPT，突然抓起遙控器將畫面切到成本核算頁：「土根，別拿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來糊弄我！光是中藥園的維護費用，就要增加17%的成本！」

　　土根卻將一份調研報告推到她面前：「胡總，這是我走訪二十家養老院的數據。配備中醫康養設施的機構，入住率比普通養老院高43%，客戶復購率更是翻倍。」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而且，我們可以和同仁堂合作，用他們的品牌降低信任成本。」

　　競標當天，土根站在招標台前，身後的全息投影裡，虛擬老人正在體驗中醫推拿。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真正的養老，不是把人關在鋼鐵森林裡，而是讓生命在自然與文化中煥發新生。我們的藍花楹康養社區，將......」

　　當宣布胡氏集團中標時，胡陽手中的競標牌「啪嗒」掉在地上。胡菲捏著香檳杯的手指泛白，聽見記者問起成功關鍵，她瞥了眼角落擦拭手心汗水的土根，微笑著說：「這是胡氏團隊共同努力的成果。」

　　慶功宴進行到一半，胡陽端著盛滿紅酒的高腳杯搖搖晃晃走來，故意撞向土根。酒液如血色瀑布，瞬間浸透他的襯衫。「別以為立了次功就能和我們平起平坐，你永遠都是個上門女婿！」他的聲音蓋過音樂，宴會廳突然安靜了一瞬。

　　土根低頭看著胸前的污漬，想起出發前百裡冰發來的消息：「修心者，遇謗不辯，見辱不怒。」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餐巾，平靜擦拭，卻沒看到胡菲攥緊的拳頭和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杭城的梅雨季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濃稠的雨霧裹著青苔的腥氣，將整座城市泡得發脹。胡菲踩著十厘米的紅底高跟鞋踏入總裁辦公室，珍珠項鏈隨著急促的步伐在鎖骨間撞出細碎聲響。她將鱷魚皮手包狠狠甩在真皮辦公桌上，震得鎏金鎮紙滑出半寸，目光如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刺向正在擦拭落地窗的土根。

　　「看看這玻璃，水漬比你臉上的雀斑還多！」她塗著硃砂色指甲油的手指重重叩擊桌面，「連擦個窗戶都做不好，留你在胡氏是喂飯吃的？」

　　土根握著邊緣磨得發白的抹布，垂眸看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胡總，雨水泥漿混著工業粉塵，普通抹布確實難以徹底清理。若用白醋兌溫水......」

　　「借口倒是一套套的。」胡菲抓起桌上的藍山咖啡，褐色液體如拋物線般精準潑向他的白襯衫，深褐與純白瞬間糾纏出刺眼的污漬，「明天帶十塊抹布來，擦不幹凈就去後勤部洗廁所，別在這礙眼！」她轉身時，香奈兒套裝的下擺如利刃掃過他手背，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淡紅的印記。

　　夜幕降臨時，暴雨如注。胡菲結束與周氏集團的談判，踩著積水走出寫字樓，愛馬仕雨傘在風中劇烈搖晃。她瞥見台階下那個熟悉的身影——土根抱著文件袋縮在角落，襯衫被雨水浸得半透明，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脊骨，懷裡的文件卻用防水布裹得嚴嚴實實，乾燥如新。

　　「胡總，我送您回家。」他的聲音混著雨聲，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鐵門，手裡攥著從後勤部順來的舊雨衣，邊角還沾著洗不掉的消毒水痕迹。

　　「誰要你假惺惺？」胡菲冷哼一聲，踩著積水走向勞斯萊斯，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憤怒的鼓點，「別以為幫我擋過一次雨，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你永遠都是那個靠女人施捨的廢物！」她坐進車內，透過車窗看著土根被雨水澆透的背影，看著他彎腰撿起被風吹跑的文件，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伸手猛地扯開了珍珠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