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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胭脂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015 2025-06-23 14:28

  

  盛嬌瞳仁一緊,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粗布荊衣的男子從裡頭出來,面若皎玉,眸似飛星,即便一身粗陋不堪,也擋不住那股迎面而來的臨風瀟灑。

  對視一眼,她心頭咯噔一下。

  對方已經挪開視線,恭敬地看著駱大家,在等她的回應。

  駱大家應了一聲,又回頭對盛嬌道:「這人是前幾日流落街頭的,我好心給了兩頓吃食,他便說要報答,剛巧咱們小園裡的書櫃壞了,他也會點匠工活計,就幫我們順便改了改。」

  盛嬌莞爾:「先生心善,這也是結了善緣。」

  二人進了裡屋一瞧。

  那書櫃已經打點妥當,規整利落地擺在一邊。

  駱大家上前細細看了,又擡手摸了摸,滿意道:「你有這手藝,去哪兒吃不著飯呢,往後可別與家人置氣了,人活一口氣,有傲骨是好事,可千萬別被自己的傲氣給拖累了。」

  那男子拱手作揖:「多謝先生指點。」

  丟下這話,他又沖著盛嬌拱手:「見過這位娘子。」

  盛嬌眉眼微動,略微欠身還禮:「有禮了。」

  「今日我便告辭離去,多謝先生施飯之恩,我沒齒難忘。」他又對著駱大家言辭真切道。

  「哪裡,不過是順手的事,這幾日你在小園裡也幫了不少忙,早就算抵過那兩頓飯錢了。」

  「幫忙是幫忙,施恩為施恩,先生當初的好心怎能簡單用此抵過,我也不過是略盡綿力。來日——」

  他說到這兒,又看向了盛嬌,眸色深沉,深處一片灼灼,「來日若是有再見之日,必定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這人離開了。

  駱大家望著他的背影又說笑兩句。

  見盛嬌陷入沉思,她忙問:「娘子該不會是怨我隨隨便便讓人進來吧?其實……」

  「不是。」盛嬌輕笑寬慰,「我隻是感慨先生如此仁善施德,給孩子們立了個好榜樣。」

  「你放心,他平日裡並不住在小園裡,也就是每日過來幫忙做些雜事,他來的時候都有人看著的。喏,你之前安排的小廝也都在呢,不會有事的。」

  駱大家顯然安排得當。

  說罷,她又領著盛嬌去瞧了這幾日那男子的功勞。

  院子裡新紮的鞦韆,廊下新做的桌椅,還有剛剛修整好的書櫃,每一樣瞧著都不起眼,可正是這些細微末節的改變,讓整個梧桐小園都顯得與過往不一樣。

  駱大家笑道:「還不止呢,還有孩子們住的地方,床榻窗欞,還有熟悉用的桌台架子。這人……瞧著手腳麻利,匠工活計一流,可我看他卻像是讀過書的,一舉一動皆有章法來歷,許是哪一家公子哥落魄至此。」

  盛嬌心下瞭然,點點頭:「也說不準。」

  今日她前來,一是看望駱大家與孩子們,二是檢查這些孩子們的功課。

  男孩子們還在南留書院,不曾下學。

  女孩子們這回歡喜瘋了。

  她們不能去書院,本就有些落差感。

  可今日盛嬌前來,還帶了好些糕餅零嘴,甚至還要親自過問她們的功課,她們如何不開心。

  「多虧了咱們不能去書院,要不然怎麼能讓娘子給咱們查功課。」一個小女孩開心極了,小臉通紅。

  孩子們排好隊,一個接一個。

  有的字寫得很有進步,有的詩書文章讀通了大半,還有的針線女工做得極好,更有擅長算術的……

  不一會兒,盛嬌就忙得停不下來。

  足足鬧了半日有餘,最後還是駱大家出面,讓孩子們安靜散去,她們才依依不捨地回了廂房。

  「孩子們盼著你來,你來一次,她們就跟過節似的。」駱大家無奈,「今日男孩子們錯過了,怕是晚點要鬧騰了。」

  「難為先生多費心,還請先生跟他們好好說,等下回我還會再來,到時候先查男孩子們的功課,如何?」

  駱大家眉眼彎彎:「這個好。」

  又略坐了片刻,盛嬌才辭別離去。

  剛一進馬車坐好,水蕙就嚷嚷起來:「什麼玩意擱我屁股啦!」

  說罷掏出一隻被攢成球的紙,裡頭還包了一塊小石頭。

  「這什麼?」

  盛嬌接過,也不急著展開,順手藏進了袖兜裡:「沒什麼,大約是誰的玩笑吧,時候不早了,咱們早點回去才是正經。」

  馬車徐徐往前。

  經過一條熱鬧的街時,她撩起簾子看向外頭。

  隻見不遠處一閃而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家店內。

  經過那家店時,盛嬌看了一眼招牌——美人妝。

  這是專賣胭脂水粉的鋪子。

  她唇畔彎起一抹弧度,輕輕放下了簾子。

  此刻,那胭脂鋪裡,玉珠正在與那店家計較爭論:「你說了的,這要是不滿我的意隨時可以退,怎麼還不認了?」

  「這位姑娘,我說的是不滿意隨時退,但沒說你用了這麼好些也能退的呀。」那掌櫃的不樂意了。

  掌櫃本就吆喝買賣做慣了,嗓門又粗又大。

  這一聲驚動了店裡其他的客人。

  一時間好多雙眼睛都盯著玉珠瞧。

  玉珠雖是馮嘉玉的丫鬟,但她也是在高門府邸裡見慣了世面的,對這些小商小販本就覺得高人一等。

  冷不丁被人反嗆,她面上一紅,頗有些惱火:「你這掌櫃的,好沒道理!若我不用,我怎麼知道滿不滿我的意?你分明就是想賴賬!」

  「姑娘這話可要仔細著說,我這美人妝開了十數年了,在這街上誰不知我家胭脂水粉最上乘!你想耍賴,就說我想賴賬,哪有這樣的道理!拼著今日買賣不做,就是拉你去見官,這道理我也要跟你說清楚了!」

  掌櫃的不依不饒。

  眼瞅著正鬧得不可開交,殷娘從旁閃了出來,一把將玉珠護在身後,對著那掌櫃柔聲笑道:「這位老闆別著急上火,我們家姑娘脾氣是直了點,但卻不是胡攪蠻纏之人,您可別嚇著她。」

  玉珠一見殷娘,頓時又羞又惱。

  偏這個節骨眼上,她又不願與那掌櫃對上,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躲在人家身後。

  殷娘軟言細語說了一籮筐的話,總算讓那掌櫃消了氣。

  「我們家姑娘隻是想換個鮮艷些的顏色,並無其他意思,掌櫃的隻管挑了好的來便是。」

  殷娘邊說邊放下一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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