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總管?」馮嘉玉挑眉。
「就是蔡忠全,他替我們老太太辦事,結果辦砸了……後來跑了!老太太不知情,其實是我替那蔡總管尋了個妥當的地方安置,如今人就在那邊,還請三爺去將他傳來,一問便知!!」
萬媽媽一邊說一邊哭著磕頭。
事到如今,不說也不成了。
陳老太太固然可怕,可在她身邊待久了,自然也了解她的脾性,自有應對之法。
可馮嘉玉不一樣。
這位可是京城馮家的公子,高高在上。
萬媽媽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他面前糊弄。
一旁的陳老太太已經聽傻了。
她還以為一直沒找到的蔡總管是逃出了淮州城。
想著這人雖知曉不少自家的秘密,但隻要離了淮州,誰又能把他的話當回事,是以她派了不少家丁在城裡搜尋,無果後一顆心反而安定了下來。
她萬萬沒想到,竟是自己身邊的萬媽媽幫著蔡忠全逃了一劫。
想想也對,要不是萬媽媽,蔡忠全怕是早就藏不住了。
有萬媽媽通風報信,蔡忠全有的是法子躲開。
一想到這些時日蔡忠全一直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陳老太太眼前一黑,恨不得將萬媽媽碎屍萬段!
「你、你沒良心的……」陳老太太顫抖的手指向萬媽媽,痛心疾首。
萬媽媽一梗脖子,理直氣壯:「馮三爺在這兒,我一做奴婢的自然有什麼說什麼,老太太就算恐嚇我,到了三爺跟前,老奴也還是實話實說,不敢隱瞞的。」
馮嘉玉勾起嘴角:「很好,告知地址,把那個蔡總管也帶來。」
不消一會兒,蔡忠全也被帶到了。
一時間,滿屋子的奴僕除了紅嬤嬤之外,都在指認陳老太太。
是陳老太太逼迫陳二太太寫下了這不實的賬簿;
是陳老太太想哄騙盛嬌過府,將對方也打成同謀;
更是陳老太太面上一套,私下一套,想玩一計釜底抽薪,徹底取代張家的地位……
眾人的證詞完全,幾乎滴水不漏。
馮嘉玉仔細查了一遍又一遍,發現並無破綻,也不得不相信。
他問陳二太太:「你去找那盛娘子,就是為了看病,沒有別的事了?」
「是。」陳二太太勉強穩住了情緒,「盛娘子在咱們淮州於千金一科頗有名聲,民婦有些無法啟齒的毛病,也隻能偷偷地找她瞧一瞧……」
說著,她咬了咬唇瓣,「民婦鬥膽再多說一句。」
「你說。」馮嘉玉看戲看得心情好,爽快地允了。
「民婦是死活也沒想到婆母會把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進來,這說到底也隻是我們兩家的事情,民婦就算再不好,關起門來處罰便是……實在不行,還可以把我休出門去!總不能為了一己私慾,就扯上旁人,牽連無辜是小,若是因此連累了馮大人乃至馮家,才是大事!」
陳二太太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這話也聽得馮嘉玉一陣膽戰心驚。
可不是麼……
這些人不知曉盛嬌的底細,但他卻清清楚楚。
難以想象,要是真讓這陳老太太得逞了。
盛嬌成了替罪羊。
魏衍之不可能不查清楚,等他動真格的了,馮家私底下那些事情哪裡還能瞞得住?
到時候,陳家張家上下都是證人!
恐怕連這偽造的賬簿也能成為壓垮馮家的一塊磚石。
意識到不對,馮嘉玉頓時一身冷汗。
看向陳老太太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陰霾。
陳老太太意識到不對,猛地擡眼:「三爺,您不要聽這賤婦胡言亂語,沒有這回事……」
「這些奴僕都是你的心腹,整個陳家也都是你掌控操持的,你的意思是……你兒媳婦能越過你,讓這些奴僕都替她說話,為她辦事?」
馮嘉玉冷冰冰地反問。
陳老太太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到底哪一步不對勁……
這會子腦子亂成一鍋漿糊,那些事如亂麻一般在心底攪和,根本找不出個頭緒。
馮嘉玉暗暗慶幸。
多虧自己來得快,要不然真任由這事兒發酵,那就扯不清了,尤其這本偽造的賬簿,到了景王殿下跟前,怕又是說不清的麻煩。
眉間緊鎖,他看陳老太太越發不快。
「把人押走,我要好好審問!」馮嘉玉一聲令下。
陳老太太慌了神。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左一右兩個護衛將她架了起來。
她失聲尖叫:「三爺,三爺……」
「你也給我老實一點,我看這些人裡面就你最不消停!」馮嘉玉冷哼兩聲,「你跟你的下人一起,也關在一處,等我審問完了再說你的去留。」
霎時,陳老太太面色慘白如紙,再也沒有力氣掙紮。
她被拖了下去。
陳二太太紅著眼眶又拜倒:「敢問大人,我婆母是否能平安回來?」
「她這樣對你,你還心疼她?」
「倒也不是心疼,隻是她橫豎是我婆母,是我丈夫的親娘,整個陳家也要靠她來支撐……她也一把年紀了,況且之前確實是民婦言行不妥,還請大人看在陳家這些年替大人府上奔走辛勞的份上,能對我婆母高擡貴手。」
陳二太太哽咽求情。
馮嘉玉卻懶得看這樣的戲碼。
不過他倒是對陳二太太頗有幾分賞識,他冷笑:「等問清楚了,要是沒她什麼事,自然會放她回來,我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對為難一個老太婆沒興趣。」
丟下這話,馮嘉玉拿走了自己拿的人,利落離去。
陳二太太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直到良久之後,她才走過去將母親扶了起來。
張老太君剛想開口,隻覺得胳膊肘處被女兒狠狠捏住,立馬警覺,擦了擦眼淚:「你怎就……這般命苦!一步錯,步步錯……我早就與你說了,這樣的事哪能做,這可是壞了你貞潔婦道的呀!」
「母親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陳二太太眸光微動,吸了吸鼻子,「罷了,先回去吧,馮大人定會給咱們一個說法的。」
母女二人剛離去,有一個人影就從側旁的屏風後面閃了出來。
此刻,另一處宅院內,馮嘉玉正用著茶點。
護衛前來回話。
「這麼說來,張家母女倒是沒說什麼……」他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