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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冤屈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020 2025-06-23 14:28

  

  「草民一家七口,死的隻剩下草民一人!!」

  那跪地哭訴的百姓中,不乏年幼不足七八歲的孩童,還有那白髮蒼蒼的老人,更有瘦弱不堪、憔悴枯槁的婦女。

  若都是青壯年,魏衍之反而能下令叫護衛都將他們攆走。

  可偏偏是這樣一群老弱婦孺。

  魏衍之想起了那個與自己打賭的女子。

  她眸光清亮如水,深不可測,帶著嘲弄世間一切的冷漠。

  這、這是她做的嗎?

  為了破壞他的大婚,甚至還鬧出了這麼一出?

  難道不知道,若是他真的計較起來,這些人連命都保不住。

  念及此,他一陣惱火:「你們聽了誰的蠱惑,在這裡破壞本王大婚,該當何罪!?」

  一少年沖了過來,那乾瘦的小手高高捧著一卷書紙,就跪在魏衍之的不遠處。

  護衛們手裡的劍刃齊刷刷對準了他。

  「殿下,殿下!!萬民書在此!沈正業他一手策劃了三年前的瘟疫,用無數條淮州老百姓的命給他填了這青雲之路,如今他政績評優,即將升遷,若非殿下在此,我們淮州的老百姓這冤屈從何而訴?!」

  那少年說完,便咚咚磕頭。

  吹打之聲早就停了,四周一片安靜。

  與這熱鬧的景象比起來,少年的話就像是一滴掉入熱油鍋的涼水,炸起一片驚恐。

  眾人按捺不住,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魏衍之怒呵:「哪裡來的無禮刁民,快些讓開,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賴晨陽寶刀出鞘,寒光一閃,就要劈向那少年。

  忽然,眼前多了一人。

  賴晨陽及時收住了刀勢,才勉強穩住身形。

  刀鋒之處,對準了那女子纖細的脖頸。

  她一身淡淡的水紅色,下頭著一套素白的長裙,隻在烏黑如雲的髮絲間別了一朵春棠。

  入目之處,皆為麗色。

  盛嬌勾起嘴角莞爾,目光穿過眾人落在魏衍之的身上:「景王殿下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一看見她,魏衍之胸腔裡的喜悅幾乎要炸開。

  她來了,她真的來了!

  可聽到她下一刻說出來的話,那些喜悅瞬間如熱炭淋了涼水,刺啦一聲,滿是失望的煙火。

  「你這是要打定主意護著他們了?」他沉著臉。

  「您乃聖上皇九子,與東宮太子兄弟情深,更有賢王之名。今日在此的百姓,無一不是受盡苦楚,痛苦不堪,若非如此,他們又豈敢冒著掉腦袋的危險,來壞了殿下大婚呢?」

  「如此民憤滔滔,我相信,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不能做到熟視無睹。」

  「三年前,淮州蒙難,瘟疫橫行,屍橫遍野。這裡的人都是那一場劫難中僥倖逃生的,可他們也有家人,有丈夫,有妻子,有父母,有兒有女。」

  盛嬌緩緩道,眸光越發堅定明亮,「百姓如泥土一般,您或許覺得踩在腳底不算什麼,他們甚至連一聲都不會吭,可——您應當知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她接過少年手裡的萬民書,施施然跪下:「淮州百姓冤情在此,還請殿下做主。」

  說著,她展開了那一封萬民書。

  這會兒大家才看清,原來那不是紙張,而是一塊長長的絹布。

  素白到幾乎透明,在這燈火映照之下,那上面一個個名字,一個個鮮紅的指印,密密麻麻地排列,觸目驚心。

  魏衍之都忍不住呼吸一沉。

  「這上面所書之名,皆是在那一場瘟疫中丟掉性命的百姓……還有更多的名字實在是書寫不下,隻好一家出一人,方才勉強呈遞到殿下眼前。」

  盛嬌的聲音輕柔堅定,亮如青鈴,「若殿下見此冤情,還能心安理得地繼續大婚,那……我們也阻攔不了,隻是……我來這淮州城三年,當年也是親眼目睹這場慘劇,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視而不見!」

  那擲地有聲的一句話深深震撼了魏衍之。

  這樣的她,像極了那一日跪求聖意,放她和離的模樣。

  一樣義無反顧,一樣斬釘截鐵。

  全場沉默。

  忽而,後頭的花轎傳來一陣騷動。

  奶母勸不住的曹櫻菀猛地沖了出來,一把掀掉了蓋頭,快步往前,邊走邊說:「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既然這位沈大人與三年前的瘟疫有脫不開的關係,為何殿下還這般猶豫?大婚固然重要,可怎麼也重要不過這些帶著冤屈求訴的百姓!」

  她一路衝到盛嬌身邊,錯開半個身子,隱隱有護著對方的意思。

  「我是瞧不下去!」

  「殿下,您看看這些老百姓,若非有滔天的冤情,他們何必劍走偏鋒?」

  「這是殿下的大婚,也是我的。如今見此冤情,我實在是沒心情繼續把這場大婚辦下去,若是殿下不願意,我即刻書信一封告知我父親,求他上達天聽,求聖上給個決斷!」

  曹櫻菀這話說得又快又急。

  她與盛嬌本就是兩種不一樣的風格。

  一個看似溫婉實則強硬,一個風風火火,向來不知委屈為何物。

  這兩人站在一起,替那身後的老百姓擋住了前面的刀光劍影,也擋住了來自高高在上的皇族的威壓。

  她們……僅僅是兩個女子罷了。

  魏衍之下頜緊繃,渾身氣質冰冷凝聚。

  街道兩邊的老百姓也忍不住跪了下來,一齊求情。

  一時間,這街道上滿是訴苦的聲音。

  憤怒,哀怨,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他的視線穿過眾人,落在盛嬌的臉上——原來,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不,不僅僅是知道,她——就是整場控告的背後操控者!

  魏衍之剛要開口,匆匆趕來的沈正業頭冠都是歪的,一路著急慌忙,粗魯地撥開眾人,咚的一下跪在盛嬌她們的另一側,抖著聲音大聲道:「還請殿下明鑒,這個妖女乃賤籍出身,十分不堪!我可憐她一個弱女子初來乍到,便多番忍讓同情,沒想到……她居然恩將仇報!」

  「殿下!下官雖不才,但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對待政務對待百姓也無有不盡心,哪曉得今日蒙受此等冤屈,真叫下官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說著,淚都下來了,儼然一副被冤枉的可憐模樣。

  「沈大人,您瞧瞧,這是什麼?」

  盛嬌柔柔輕哂,拿出了另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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