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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神魂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128 2025-06-23 14:28

  

  這種紙,在真正詩書傳家的人家裡,怕是見都見不到。

  油桐紙太過生硬,不好著墨,是以被文人墨客所不喜。

  可它偏有一樣好處,那便是足夠便宜。

  對於那些寒門求學,苦讀十載的學子來說,這種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孫元譜雖是個讀書人,但家中貧寒,用這種紙再理所當然不過。

  讓盛嬌驚嘆的,是他竟然給這寫滿字跡的油桐紙上還刷了油,並且又用細細的米漿糊了一層,上頭又刷了一層油,隨後晾曬透了藏在了衣衫之中。

  這麼一來,這些油桐紙便能防水。

  即便平日裡浣洗也不會影響分毫。

  仔細瞧著上面的字,幾乎不可分辨,盛嬌想了想,吩咐桃香道:「你去外頭跟賴護衛說一聲,讓他拿個透鏡來。」

  桃香應了,立馬出門。

  賴晨陽明明藏得毫無破綻,就躲在某一處的房梁之上。

  隻見一身穿橘色衫裙的女子出門,四周看了兩眼,便直奔他的方向來了。

  「喂,我們娘子說了,叫你去拿個透鏡來給她。」

  賴晨陽:……

  這小妮子,甚至連看都不多看兩眼,直接開口說話,好像篤定了他就能聽見似的。

  「你怎麼發現我的?」他納悶了。

  「我一眼就能瞧出來了,廢話那麼多作甚?娘子叫你去拿,你就趕緊去,別耽誤了我們娘子的大事。」

  說罷,桃香翻了個白眼。

  賴晨陽傳話回禦府院,很快透鏡便送來了。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魏衍之。

  透鏡這寶貝很是有趣,能將微小之物放大數倍。

  別說一般老百姓家裡了,就連普通官宦人家都難得一見。

  盛嬌從不開口跟他要什麼,今日一開口便要這個,魏衍之自然心癢難耐,很想來看看她在做什麼。

  誰知,桃香接過透鏡,隻粗略地福了福,轉身進了屋子,半點沒有請人進去的意思。

  魏衍之隻好與賴晨陽一道,杵在門外。

  有了透鏡,盛嬌這才能看清這些油桐紙上的字。

  一行行一列列,寫得都是關於沈正業貪污賄賂的證據。

  越看她越心驚肉跳,越發佩服起孫元譜其人。

  他與董娘子,應當是天底下最普通的那一種夫妻。

  貧寒度日,隻求溫飽,可這樣日復一日的簡單卻沒有磨滅掉孫元譜心底的信念。

  即便如此,他還是留下了沈正業的罪證。

  看完後,盛嬌心底長嘆,緩緩對董娘子說:「這裡頭都是關於那位沈大人的證據,而這個……是你丈夫給你留的一封家書。」

  最後一張油桐紙最厚實,像是疊了兩道似的。

  董娘子接過來揉了揉,突然想到了什麼,從邊角揉開了一道口子,緊接著扯了一張疊得細細的銀票出來。

  銀票的面值不大,也就十兩銀子。

  還未看那封家書,董娘子卻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眶通紅,抱著那張紙和銀票緊緊貼在心口。

  良久未動。

  盛嬌沒開口,她也不說話。

  半晌過後,董娘子才說:「待我好些了我再看吧,隻求娘子到時候……能借一借這寶貝給我使一下。」

  她指的是透鏡。

  盛嬌點點頭。

  領著眾人離開,將屋子留給董娘子一人休息。

  三個水丫頭瞧見了門外杵著的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紛紛嚇了一跳。

  水菱立馬護著兩個妹妹,緊繃著小臉:「你們二位是什麼人?這裡是良民家的私宅,怎可隨意闖入?」

  魏衍之的眸光穿過她們,落在了盛嬌身上。

  他希望她能替他說兩句。

  或點明身份,或……再給他一個名分。

  這荒唐可笑的念頭乍起,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是瘋了不成,竟然還想讓著女人給自己名分?!

  不過一眼對視,他的心底就已經瀰漫出層層疊疊的期望,它們摞在一起,最終形成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

  盛嬌走過來:「他是借透鏡給我的好心人。」

  魏衍之瞳仁一緊。

  就……這樣?

  那期待落空,一下子沉甸甸地摔了下來。

  盛嬌也不看他,對三個水丫頭笑道:「這邊這位是賴護衛,這些日子恐我們家不太平,他是特地來保護我們的。」

  水菱鬆了口氣:「那就麻煩賴護衛了,我們幾個小的平日裡沒什麼,還要勞煩你多多護著咱們娘子才是。」

  賴晨陽還禮:「應當的。」

  桃香在一旁又翻了個白眼,但到底沒吭聲。

  「給賴護衛倒杯茶。」盛嬌笑笑,徑直掠過魏衍之的身邊。

  空中浮動著淡淡的芬芳,是從她身上散開的馥郁。

  她就這麼走了?

  魏衍之一陣不甘心。

  難不成,在她的眼裡,自己還不如一個賴晨陽來的有用?!

  明明賴晨陽是自己派來保護她的,這一刻,他卻無比後悔這個決定,撩起眼皮給了心腹一個冰冷的眼神。

  賴晨陽:……

  走出數米之外,盛嬌回眸:「對了,關於那位沈大人,我有新的證據交給你,你過來一下。」

  聞言,魏衍之立馬快步上前,步伐中都透著歡欣雀躍。

  「好,咱們去你屋裡說。」

  盛嬌嘴角劃過一陣譏諷,到底沒拒絕。

  屋子的大門敞開著,窗欞支開了大半,陽光毫不吝嗇地灑了進去。

  一片金輝明媚,照亮了這樸素整潔的小小卧房。

  魏衍之還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進來。

  他的掌心微微顫抖,濕得很。

  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的裝飾布置很是簡單,一套桌椅,一張書案,一張床榻,另有兩三個櫃子。都擺得整齊,上面也收拾得乾淨,隻是比起從前盛嬌所用,堪稱寒酸了。

  唯一的亮色,是書案上擺著的一瓶花。

  那是一瓶深粉的桃花。

  擺得七零八落,一看就知道沒有專人打點。

  盛嬌將油桐紙攤開,擺在他眼前,細細說了這些的由來。

  魏衍之隻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嘴,那殷紅襯著雪白,氤氳生出難言的迤邐情愫。

  陽光籠罩在她身上,仿若給她染上一層柔光。

  那烏黑如緞子一般的青絲都仿若泛著柔和的光彩,照得那張臉越發如夢如幻,若美玉生暈。

  她擡眼,雙眸漆黑如墨。

  緊接著,她冷冷嗤笑,嘲諷道:「難不成殿下在皇帝面前也是這樣辦事的?要緊事當前,你也能神魂顛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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