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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潛夜

亂春衫 甜橙不甜 2897 2025-06-23 14:28

  

  崔老太太一掃方才的嚴厲,趕緊給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讓人將崔大奶奶攙了起來。

  拉著孫媳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她寬慰道:「瞧你這孩子,心裡有事為何不說出來,仔細憋壞了釀出病來可怎麼好?」

  崔大奶奶頓覺心中受用,看著祖母也一陣服帖:「多謝老太太關懷。」

  「老大媳婦。」她又轉臉去看崔太太,「我曉得你是做婆婆的,心疼自己兒子也是難免,可媳婦受了這樣的委屈,你可不能一碗水端不平,這些日子你務必給茂學媳婦撐腰。」

  崔太太扯了扯嘴角:「哪裡用老太太您說,我曉得的。」

  說罷,又走到崔大奶奶身邊,好生安撫。

  得了兩位長輩這樣的疼愛,她即便再多的憋悶,這會子也減輕了大半。

  祖孫三代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崔大奶奶才離去。

  回到自己院內,身邊的紅梨才道:「也難為奶奶這樣隱忍了,還好老太太、太太這樣疼您,往後定然能苦盡甘來。」

  崔大奶奶正坐在銅鏡前卸妝,用那柔軟的棉布帕子沾了溫水一點一點洗去臉上的脂粉,身後是穗兒正在給她卸掉釵環髮髻,一縷縷烏黑油亮的青絲垂在肩頭,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鬆了口氣。

  「也是不容易,熬了這麼久,總算能得到老太太的疼愛了……」

  在這個府裡,若是能得崔老太君的照拂,那才是真正有人撐腰,原先她過得那麼憋屈,丈夫不與自己同心,婆婆也向著兒子,她有多委屈可想而知,如今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即便是婆母也要改變些個態度了。

  正想著,外頭來了個丫鬟,正是崔太太身邊的心腹,說是給大奶奶送了頭油和胭脂膏子來。

  崔大奶奶趕緊起身接了。

  擺在燭火下一瞧,就連栗媽媽都驚嘆了兩分:「這可是上好的貨色,那會子咱們去外頭買都未必有這個強。」

  崔大奶奶拿起那隻精緻的瓷瓶,打開蓋子聞了聞,隻覺得幽香瀰漫,沁人心脾,端的是好東西。

  她又是酸澀又是無奈道:「瞧瞧,若不是今日,我又何曾有這個福分用得上這些?收起來吧。」

  「那……盛娘子那頭?」穗兒問。

  她動作頓了頓:「橫豎沒人知曉我去找過她,家裡也不曾聽到風聲,本就是錢貨兩訖的買賣,我已經按照她的說法服藥了,如今身子也大好,往後——」

  她咬咬牙,「就不要多來往了吧,免得叫夫君不快。」

  夜幕降臨,崔家即便不缺錢,可到了夜間也就幾個主子的院內燃著燭火。

  盛嬌向來節儉,也不願叫幾個小的跟著一起熬夜受累。

  於是拿了地契回來,把她們幾個叫來看了看,她還沒來得及誇這套房屋的好處,誰知這幾個竟然異口同聲道:「娘子拿主意便是。」

  說完,鋪床的鋪床,打巾子的打巾子,竟是半點不把這回事放在心上。

  盛嬌哭笑不得:「我說你們啊,這可是咱們往後要住的地方,我先落在桃香名下,往後你們幾個小的大了,我也照樣給你們置辦一套。」

  水菱年紀最長,已經像個小大人一般,聞言手裡的活計不停,口中卻利落道:「我才不要,我做這些個事情都忙不過來了,哪裡還能打理一座宅院?娘子真是看得起我,我啊隻消一日兩餐吃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便好,什麼勞什子的屋子,我可消受不起。」

  水蕙與水芹相視一笑,也紛紛附和。

  盛嬌無語:「……有了自己的宅院才算有自己的家啊。」

  「與娘子在一處不也是家麼?」

  這話說得她一陣唏噓,又感慨萬千。

  正愣神的時候,桃香闆著臉過來了,往她懷裡塞了一隻棉布的枕頭,那枕頭巾子上還綉著花兒,仔細一瞧是春日裡盛放的桃花,瞧著針腳細密,那花瓣兒靈動明媚,栩栩如生。

  盛嬌笑道:「真好,你是把自己綉在上頭送給我了。」

  桃香頓時面紅過耳,啐了一聲:「娘子還不趕緊去休整,準備安歇,整日胡說八道,當心帶壞了她們幾個小的。」

  一屋子女眷說說笑笑,又過了一會兒才熄了燈。

  深夜,盛嬌出門了。

  身著一套漆黑的素袍,彷彿能與這夜色完美融合為一體。

  頭戴兜帽,面籠一方同色的面紗,隻露出一雙清透深幽的眼睛,於黑夜中快速往外走去。

  她的步伐很快,沒有半點遲疑,彷彿這周遭的一切都已經瞭然於心,不過幾個轉身間,她就從偏門出去,繞到了崔家的後頭去了。

  這兒有一條偏僻的小路。

  尋常時候沒人走。

  盛嬌住進來之前就查探過,這條路剛好就對著唐大夫的家後門。

  從這兒走,不會有人察覺。

  篤篤敲了兩下門,很快那門便打開了一條縫。

  盛嬌快速進入。

  眼前提著一盞油燈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大夫。

  跟著走進屋內,見到了躺在床上的鄒氏,與往常不一樣,今天鄒氏竟然是清醒的,瞧見盛嬌來了,她面露驚喜,忙就要下床行禮,盛嬌搶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嬸子莫要多禮,我今夜前來須得抓緊時間,你我都是舊相識了,且我如今也不是當初的高門千金,莫要這樣虧待了身子。」

  盛嬌緩緩道,言辭清雅,不見絲毫糾結。

  鄒氏一聽,眼眶微紅:「是小姐受委屈了……」

  「不急,這兩日沈正業來過沒?」盛嬌轉臉去問唐大夫。

  「來過,就在小姐屋子被燒的當天晚上就來了。」他一五一十,「似乎是來探聽虛實的,我按照小姐說的應對,他沒有發覺。」

  她勾起嘴角:「做賊心虛,好歹是做了幾年知州的人了,居然還這般穩不住,我還以為他能撐著幾日再過來,沒想到……」

  「這也是難免的。」唐大夫半譏半笑,「誰能想到,三年前淮州那一場瘟疫竟是這位沈大人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多少民眾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能安睡這些年才是稀奇。」

  盛嬌擺擺手:「他既做得出,自然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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