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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前夫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017 2025-06-23 14:28

  

  時光流轉,如白駒過隙。

  轉眼便是七日後了,這一日盛嬌早早便換上了粗布衣衫,備下兩隻精緻的藥瓶。

  桃香有些擔憂:「還是我陪著娘子一道去吧。」

  「不用。」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家裡不能沒人,她們三個到底還小,你我都不在,誰來照顧著?」

  「可……」

  「若是真有什麼,我回不來了,這也是命數。」

  她微微一笑,「我那床底下的小匣子裡存著銀票,鑰匙你曉得放在哪兒的,萬一……你就拿著領著三個水丫頭好好過日子。」

  「娘子!!」

  纖纖玉白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桃香的唇上,盛嬌莞爾,如嬌艷的牡丹,雖粗布荊釵,卻難掩國色。那手指瞧著素白如玉,但指腹上殘留了一些老繭,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融合在她身上,又是那麼奇異協調。

  「噓,那麼大聲做什麼,我說笑罷了。」

  話音剛落,李差爺來了。

  盛嬌挎著一隻葯籃子出門,見面問安行禮,也不驚訝什麼要她同去這件事,隻是很輕柔地笑了笑,仿若一切都瞭然於心。

  倒是李差爺有些詫異:「盛娘子隻穿這一身麼?」

  「不是給沈大人送葯?」盛嬌彎起眉眼,「我不過戴罪之身,又哪裡能穿得那些錦衣華服,這般已是很好。萬一叫外人瞧見了,再給沈大人添不必要的麻煩,那才是我的罪過。」

  她聲音如玉蘭泣露,清雅溫柔。

  李差爺轉念一想,連連笑道:「還是盛娘子考慮周到,那就請吧。」

  反正沈大人的意思,是務必叫盛嬌過來一趟,今晚府裡來了貴客,對方點名要見她。

  李差爺想不通,為何上頭的大人物還要見這麼一個罪女……

  不過,大人們吩咐了,他照辦便是。

  暗芳娘子雖名聲不堪,但卻出人意料的善解人意。

  李差爺也很喜歡跟這樣一點就透的聰明人打交道,省了太多麻煩,也免了許多尷尬。

  馬車晃晃悠悠,一個多時辰後,才停穩在一處幽靜別緻的府邸門外。

  盛嬌出門時,剛剛金烏西墜,這會子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天邊閃著幾顆寒星,點綴著過於清冷的夜空。

  她不言不語跟著李差爺進了那府邸大門。

  連著穿過兩個庭院,裡頭忽兒暖意融融,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怒放,春意盎然,嬌美繽紛。

  盛嬌仔細瞧了瞧,原來是用了烘碳的法子,聚攏了這熱氣,誘得桃花提前開放,才有了眼前這一幅難得的美景。

  也不知要燒掉多少金絲碳……

  李差爺不著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心中暗暗驚訝。

  換成尋常人瞧見這一片盛放的景象,多半也要驚嘆的,可這盛娘子卻一臉淡然,好似見怪不怪了。

  難怪當初她被發配到淮州時,沈大人如臨大敵,還覺得棘手不堪。

  看樣子……還真是大有來頭。

  「盛娘子,請吧,過了橋那頭的花廳便是。」

  「有勞。」

  盛嬌款款走上橋樑,這會兒能看見不遠處坐在燈下的身影了。

  心微微動了動,她腳下的步伐卻越發鎮定。

  一步步走過去,終於來到了那人的跟前。

  他束髮玉冠,如墨一般的眸子比這深夜還要沉靜,眉眼如畫,鼻樑英挺,隻有薄唇微微抿緊,顯露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盛嬌停在了恰到好處的地方,輕輕行禮:「見過景王。」

  眼前這人啊……不是別人,正是她和離三年的前夫。

  ——景王魏衍之。

  男人擡起的腕骨頓了頓,寬大的袖子順勢落下,遮住了更深一步的細微變化,他放下茶盞,幽幽嘆道:「你我之間一定要這樣生分嗎?」

  「前塵往事俱散……」她撩起眼皮,「身份有別,景王應該要與我生分的。」

  「三年多了,你還未消氣……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

  但卻多了幾分失望的決然。

  這一刻,盛嬌很想笑。

  時隔數年,這個男人見到她的第一面,還是想看她有沒有服軟。

  見她依舊帶刺,又給了她一句不懂事的評價。

  她眼眸微動,垂下眼瞼擋住了所有翻騰的情緒,隻有交疊在一起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扣緊,一陣難言的疼,可她自己卻察覺不到。

  「坐吧。」魏衍之語氣沉了沉。

  盛嬌也不與他爭辯,他讓坐便坐,坐在了距離他最遠的椅子上。

  魏衍之眉心緊鎖,似是不滿她的疏遠。

  視線慢慢描繪著她那張熟悉的臉,有些久遠的情愫再一次泛上心頭。

  他與她是青梅竹馬。

  他是皇子,她是太傅之女。

  那一年她十一,他十五,聖上賜婚,她成了未來的景王妃。

  成婚那一年,她十六,他二十,佳偶天成,恩愛纏綿。

  白雪紅梅的除夕之夜,他與她牽手踩在雪地上,他說:「此生得嬌嬌一人足矣。」

  「那要是……往後你還想納側妃呢?」那時的盛嬌活潑天真,什麼都敢問,什麼都敢說。

  「我又不要那至尊之位,隻想與嬌嬌共度餘生,什麼側妃,就曉得胡說。」

  盛嬌仰起臉笑開了花。

  十六歲的景王妃笑起來眉眼彎彎,梨渦蕩漾在兩頰,烏髮如雲,膚白勝雪,明艷嬌憨,令他一眼萬年。

  如今回想起來,這一幕依舊鮮活。

  好像往後七年的變故與磨難都是一場大夢。

  眼前的女子依舊貌美,隻是再也不會對他那樣笑了。

  魏衍之有些憤憤不平,說不清是為什麼……放逐盛嬌,將她發配,除了保護她,也想給她一個教訓。

  她也不想想,當年太傅府受牽連,幾乎全軍覆沒,唯有她一個活了下來。

  太傅並不無辜,那些勾結的證據都闆上釘釘,盛嬌無論如何都翻不了案,他能護著她,繼續讓她當景王妃,已經很不容易了。

  偏她連一個側妃都容不下,還要他堅持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豈不可笑?!

  凝視著她皙白的耳垂,女子的脖頸下方有一道暗色的疤痕。

  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那是……魏衍之瞳仁緊了緊,下意識地擡手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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