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兒，寄清是北襄國人？」王正憋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確實是，乾爹。」原先李杳也不想瞞著家裡人，可是也覺得沒有說的必要。

　　畢竟乾爹也好，爹娘也好，都隻是普通的人。那個時候要是說給大家聽，會讓他們心裡存著事，怕是會一直忐忑。

　　「唉，也是苦命的，」王正重重嘆了一口氣，突然又罵道，「那個李老三真是害了許多人。這李老婆子，李老頭子，當真不幹好事。」

　　「幾個孩子，竟沒有一個是他李家的種。害人不淺的玩意！」王正憤憤。

　　「乾爹，別提他們，晦氣。」李杳也罵了一句，「他們李家也不是完全沒有種。那個李老二原先在林地主家做長工，不是還有子女。還有，」她暗了暗眼眸，「三丫、四丫，不就是李老三的種？」

　　當初她心軟放走了三丫四丫，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呢？

　　那個高長勝死了一年有餘，如今的高家又是何模樣？是該寫信給黃爺爺一家問問了。

　　隻希望三丫四丫沒有長歪才好。沒有辜負她當時的心軟。

　　可是人呢，是人就有心。她還真沒辦法做到，去殺害無辜又可憐的人。三丫四丫，是李家的犧牲品。她們不像她，根本無從選擇。

　　隻希望山水不相逢！

　　「咳咳，別提他們了。以後也是不會再見的。量他們也沒本事找上你爹你娘。」王正說。

　　他抓了下自己的耳朵，面頰因為冷風吹得有些乾裂，跟著讓他耳朵有些癢。「寄清還真是北襄王室子？」

　　李杳再次點頭。

　　「乾爹，當年北襄國內亂。寄清的爹是當時最受寵的兒子，可他不爭不搶，反而縱情山水間。更是同我們如今的皇上成了至交好友。

　　便是現在我們在雲府的家，也是曾經這位北襄王爺的居所。

　　原本北襄國主是把位傳給寄清他爹的。你知道啦，有時候不爭不搶，也是一種錯。

　　最後落得妻離子散。隻剩下寄清他娘這個通房丫頭懷著身子跑路。

　　他倒是還活著，卻也隻能裝瘋賣傻在北襄國主的眼睛下活著。」

　　「啊？傻了！」王正驚道，「那你還讓他聯繫寄清做什麼，這不是害了寄清。那小子也是個苦命的。」

　　「乾爹，說了是裝瘋。又不是真的瘋。」李杳幽幽吐出。

　　「綠臉此行到晴川關，除了替小九看著我爹，便是為了此事。」

　　又提到了小九，王正飛快地轉動著腦子。「跟他有關？」

　　李杳狠狠點了點頭，「原先在雲府，小九就在做這件事情。是皇帝讓他找這北襄王爺的兒子的。找來找去，就找到了寄清頭上。」

　　她壓了點聲音，雖然她敢保證沒人敢偷聽她講話。但可能是私密事，讓她不自覺做出了這樣的調整。

　　「小九想幹嘛，乾爹你不知道嗎？我猜他想支持北襄王爺奪勢。幹掉現在的北襄國主。而寄清最為關鍵。」

　　王正聽懂了八成。

　　馬上吐出一句，「杳兒，你現在是在幫小九，你不是不管他的事情？」

　　李杳駐足，自己也呆了。

　　是呀，一直以來，她都標榜著不管小九的事情。可好像每次，她都身陷其中。

　　即便沒有，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做著有利於小九的事。

　　還有這次，她使喚綠臉他們也使喚得得心應手。

　　「我是幫寄清！」李杳還是嘴硬道。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隻好自我洗腦，利益捆綁太深的緣故。

　　「幫寄清？」王正露出不信的表情。

　　李杳「哼」的一聲，「乾爹，你竟然不相信我。」

　　王正害怕閨女生氣，慌忙道，「信，我信。信你還不成。」他怎麼感覺閨女有種被說穿了心事，氣急敗壞的樣子。

　　好吧，他不能明說。還得哄著點。

　　畢竟小閨女，面子薄嘛！

　　「寄清還小，可是他是北襄國人。他身上流著的血，都會讓他不甘於現狀。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透著狼性！像這樣的人，他會去尋自己的根的。

　　不過是因為現在太小，沒激起他的狼性罷了！

　　遲早他會要回北襄國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不得替他娘報仇？替他爹平反？

　　好歹現在養在我們家裡，往後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是不是？」

　　王正默默點頭，好像是這麼一回事，閨女這個解釋完美呀！就是不承認，其實是想給小九找更多的靠山。

　　「那個北襄王爺書讀得多，這樣的人也絕不是蠢貨。我猜他當時不爭權不奪勢，大概是大顧念兄弟情。寧願不做北襄的國主，甘願縱情山水。

　　可他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別人對權力的嚮往。最後落得一個凄涼。

　　被北襄國主圈養的這些年，怕是也是怨恨多年。當然，肯定也被磨滅了所有的鬥志。」

　　「是我，怕是早就撞牆死了！」王正說。

　　「對呀，很少有人能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可他忍了，您猜為什麼？」李杳彎起嘴角。

　　王正搖頭，「你別為難乾爹了，乾爹腦子轉不過來了。」

　　「您真是，杳兒都說了，咱們皇帝是他的好友呀！我們的皇帝，肯定跟他說過什麼。

　　比如，你還有兒子這樣的話。」

　　王正撇了下嘴，「什麼意思？」

　　「乾爹，你過來點。」李杳感覺背後蛐蛐的是皇帝，還得再小聲一點。

　　父女兩個把頭湊到一塊，還停下了腳步。

　　「我們的皇帝，也很聰明。可他肯定有些小人途徑。比如，從前他根本不知道北襄王爺的兒子的下落。但他呢，想方設法告訴北襄王爺，你還有個兒子。用這個借口，吊著北襄王爺的。」

　　李杳也不想把皇帝想成這個樣子，但自從知道他又被皇後拿捏，要立晏康為太子的時候，就自覺得把皇帝歸成了陰險小人一路。

　　完全不記得不初離宮的時候，給了她多少賞賜了。

　　現在，想得更壞。她覺得皇帝就是在利用北襄王爺。以前同他做好友，現在給他尋兒子。

　　其根本問題，全是明淵與北襄兩國之間和平的問題。

　　現在的北襄國主好戰，是個想盡辦法佔便宜的人。皇帝應該是對其忍無可忍了。

　　他讓小九找北襄王爺的兒子的目的，不言而喻。

　　「杳兒，所以你的意思是......」

　　「嗯，皇帝想的事情，我們搶先做了。我看他還立不立那個常康為太子。哼！」李杳升起一股怒氣。

　　「還說不是想幫小九！」王正又精準地拆穿道。

　　「乾爹！」李杳跺腳。

　　「閨女長大了，明白，明白！」王正幽幽道。

　　李杳一拳砸在王正背上，「乾爹，你別瞎想。杳兒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把我們歸到了小九一營中，你說，他要是當不上太子。那些人首先對付的是誰呀！」

　　「我們！」

　　「那您還胡說，」李杳生氣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