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遠水救不了近火
戰王妃醒來的時候,像是沉睡了五百年。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她哭了許久,喊了許久,她的兒子仍然沒有找到。
她夢見夫君帶她到邊關。夢見夫君打了一次又一次的勝仗。
她夢見那些冒充她兒子的人,個個張牙舞爪地想要瓜分戰王府。
她夢見自己被灌餿飯,灌毒藥,夢見有人救了她。
她夢見自己飛到了天上,又夢見自己到了仙境。等看清楚那夢中的小仙女,她便醒來了。
「王妃,待會咱們換上這一套衣裳,翻牆的時候方便一些。」烏蘿柔聲地說,「今晚咱們要去冒險,還不能讓壞人發現了。要是發現了,就會沒命的。所以你要乖乖的。」
「好!」戰王妃重重吐出這字。
烏蘿擡起頭,對上戰王妃清明的眼珠,隻是這一個字,她就感覺到了,戰王妃的不一樣。
這個字鏗鏘有力,不再嬌綿。
「王妃,你好了?」她試探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烏蘿,本王妃醒來了!」戰王妃彎了下唇,對這個一心一意伺候她的婢女,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王妃~」烏蘿突然哽咽,「您清醒了就好。」
她是真的高興,王妃能清醒過來,在照顧王妃的這段時間,她發現王妃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即便是發瘋,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她傷害的從來都隻是她自己。
「王妃,您能清醒過來,應該是吃了小姐配的葯。」烏蘿覺得功勞最大的便是小姐,她也必須讓王妃知道。
「我知道。」戰王妃輕道,「我記得她跟我說了許多話,讓我為我兒子籌謀,讓我回戰王府奪回我們母子的東西。我還記得到了一個仙境,是她在照顧我。還喂我喝了糖水。」
戰王妃臉上滿是柔和的笑意。
「帶我去見她!」
說完,她便起了身。
「王妃,」烏蘿連忙道,「小姐出去了,她去找一個合適的出口。讓咱們在客棧等著。」
「哦,我們要出城?」王妃對現在的處境還不太清楚。
烏蘿見王妃不太清楚現在的狀況,便把從她見到王妃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聽得王妃頻頻蹙眉,又頻頻嘆氣。
「多虧了杳兒,本王妃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福氣,竟白得了這樣一個好孫女。」
「王妃,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回去戰王府。」烏蘿說道,「小姐很擔心她爹呢!」
「盛傲那個老匹夫,等本王妃回府,定要他跪搓衣闆。」王妃兇兇地罵了一句。「鬼迷了他的心竅,臨老受別人蠱惑。我看他這個戰王也別當了!」
烏蘿驚了!
這王妃清醒過來竟然是這個樣子,這還是那個傳聞中溫柔軟弱的王妃嗎?
「烏蘿,帶我去杳兒房間等她。」戰王妃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己的乖乖孫女。
雖然夢裡她見過許多次了。
但她現在很想驗證那些夢是不是真的。
「您現在就是在小姐的房裡。」烏蘿解釋說,「小姐見您睡著才出門的。您不必心急,等小姐辦完事,她會馬上回來。而且今晚我們要出城,小姐一定會趕回來。」
李杳出了客棧,並沒有馬上去與朱雀碰頭。而是再次回到了食聞酒肆。
已是傍晚時分,青池城內早已靜悄悄,也冷了嚇人。
一呼氣,便結成了霜。
李杳把帽子裹得十分嚴實,隻露出兩隻眼睛。饒是這樣,睫毛上也掛滿了霜珠。
其他酒肆都關門了,隻有食聞酒肆的門半開著。
那男子像隻沉睡的豬,仍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躺在躺椅上。
李杳走了進去,他才翻了翻身,「又是你!」
「嘿,您還真能睡。」李杳並不在意他說話的口氣,走近之後,從腰間拿出長公主給她的玉牌,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男子像根彈簧一樣立馬彈跳起來,瞬間站到了地上。
「不要緊張,」李杳很自然的坐到了躺椅上,倒也沒躺下,卻也擺出一副慵懶的樣子。
「屬下見過總舵主。」男子跪在地上。
這下輪到李杳大吃一驚。總舵主,這玉牌代表總舵主。如果是這樣,那意思是長公主把地獄樓直接轉交給了她。
要知道長公主才是地獄樓的總舵主。
她竟不知道長公主如此豁得出去。
「起來!」李杳努力維持鎮定。幸好男子很恭敬,沒有看到她剛剛差點失控的表情。
男子起了身,仍十分恭敬的模樣。
李杳單刀直入,「青池城到底是何情況?」
「青池城表面上一面安寧,實則已被北襄國控制。」男子回答說。
一看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李杳示意男子坐下說話。男子便坐到原本他踏腳的矮凳子上。
「守城將軍顏不易原是戰家軍的一員,跟著戰王在戰場立下不少功勞,後被戰王調至這青池城做了守城將軍,也是這青池城最有權力的人。
據屬下了解,早在半個月前,他便開始擁護盛小將軍,為他所用。
這幾日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北襄軍已調派三萬人馬,目的就是這青池城。
顏不易關城門,表面上是為了抵禦北襄軍,實則是等北襄軍來收城。
算算日子,北襄軍最遲三日便抵達。
屆時,顏不易會拱手讓城,也許也稍作抵抗,但最終結果必敗。
可惜青池城的百姓不知道。」
孔敬嗤的一聲,「北襄軍連續敗了幾次,最後一次被盛小將軍打得更是落荒而逃。大家都贊青出於得藍勝於藍。現在戰王的權力一半落在了盛小將軍手中,百姓們也不覺得奇怪。隻當戰王上了年紀,這晴川關遲早由盛小將軍接手。
尤其是青池的百姓,面對即將到來的北襄軍,有些擔心,但擔心得不多。
他們甚至覺得北襄軍根本圍不過來,也不是戰王父子的厲害。
如今軍營裡正熱鬧地開著慶功宴,須不知,那些餓狼已經撲來了。」
「你既然調查得這麼清楚,為何不想些辦法?」李杳問。
孔敬又嗤的一聲,「說到底就是戰王治家不力,盛小將軍同他的姨娘這麼迫不及待奪他的勢,也是因為戰王府那個失蹤了三十多年的大公子回來了。
他是戰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可他那個家一團糟。」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屬下隻是個收集情報的,能想什麼辦法,也已於五日前給總舵去了信,您沒收到?」
李杳尷尬地笑了笑,「不巧了,我接手地獄樓的時候,你那信應該還在路上。」
孔敬看向她,眼裡有些迷茫之色。
「前總舵主把它交給我時,我並不知道這玉牌代表總舵主的身份,隻以為能在晴川關行個方便。倒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權力。」李杳說得直白,一點也沒有隱瞞。
「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前總舵主收到你的信,怕也隻能幹著急。」
孔敬也知,遂垂下了眸。
「不過我既然來了,總得想辦法攔一攔。」李杳又說。
孔敬覺得前舵主既然把玉牌交給了眼前這個看似沒有一點殺傷力的小姑娘,那就證明這小姑娘有異於常人的本事。
但要說她能在晴川關做出什麼大事,他是懷疑的。
尤其是現在平淡地說要攔一攔,這讓他更加懷疑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