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引蛇出洞
「不急,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沈舒意輕聲開口。
京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興盛,從早些年京中不大起眼的當鋪,到如今達官顯貴常去之地,不可能一點風聲漏不出來。
若真的那般隱蔽,如何會連沈靜安和秦雪蓉這樣的人也聽得到風聲?
沈舒意推測,要麼是京樓逐漸站穩了腳跟,這一行人的膽子越來越大,整個流程也越發嚴謹成熟。
要麼,則是因為如今蕭鶴羽已死,蕭允誠呼聲最高,正是缺錢用人的緊要關頭,故而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隻想快些拿到最多的銀錢。
「此事不宜過急,還要徐徐圖之,後天我就會動身前往涼州,你萬事要以自己的安危為主,最好能等我回來,若實在等不到,也要以安全為重。」
謝璟馳握著沈舒意的手,低聲囑咐。
沈舒意笑了笑:「我知道,陛下尚在壯年,此事倒也不急。」
她隻是怕,這樣齷齪的手段,讓那些真正富有才學、寒窗苦讀的學子被埋沒。
也怕,這些蛀蟲在朝堂深處紮了根、安了家。
這是一張大網,一張蕭允誠為籠絡朝臣、培養勢力拉起的大網。
畢竟,通過京樓這條路進入朝堂之人,便等於一隻腳站在了蕭允誠的船上。
就算不徹底為蕭允誠所用,至少也會在關鍵時刻相助。
*
沒多久,馬車停在了沈府門外。
沈老夫人、沈景川以及二房一群人,皆是站在門前迎接,顯然格外重視。
沈舒意在下車前,將那枚玉葫蘆掛在了腰間。
謝璟馳挑了下眉頭,低聲道:「這是打算引蛇出洞。」
沈舒意不由得笑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
聰明的讓沈舒意擔心,有朝一日他若起了別的心思,自己怕是又要落得個和前世一般的下場。
謝璟馳率先下車,而後扶著沈舒意的手,將她抱了下來。
臨下車前,謝璟馳低聲道:「不行,為夫討厭蠢東西。」
沈舒意失笑,直到站定,謝璟馳都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
沈老夫人和沈景川一行人滿臉笑意,將兩人迎了進去。
管家忙著和謝府的人交接,此番兩人帶的回門禮不少,再加上又得了陛下和太後召見,故而這會時間已經臨近晌午。
「正好人都在,先用膳吧。」沈景川直接做主。
畢竟自家子嗣,這麼多場婚事,如今也就沈靜安和沈舒意的讓他滿意。
更重要的是,旁人根本不清楚謝璟馳於朝堂之上是什麼模樣。
此子性子乖戾,喜怒無常,卻敏銳非常,且手段淩厲、睚眥必報,這樣的人,沈景川絕對不想得罪於他。
更何況,他已經老了,可謝璟馳卻正年輕。
隻能說,此子若是一直聰明下去,絕非池中之物。
「妹婿深得陛下器重,沒想到這回門日還能得陛下召見和嘉獎,實在讓人羨慕。」沈靜安笑著開口。
謝璟馳滴水不漏:「聽聞二哥預考高中,即將得見聖顏,想必也會得陛下器重。」
謝璟馳言辭得當,雖算不得溫和,卻絕非迎親那日可比,仿若那日奚落鄙夷他的,根本不是面前之人。
「是啊,離殿試可沒有幾日了,二哥準備的如何?」沈舒意開口打斷。
沈靜安向她看去,這一看,正看見她腰間系著的那枚碧玉葫蘆,臉色微窒。
「隻能說是儘力而為。」沈靜安笑著開口,卻忍不住又打量了那碧玉葫蘆幾眼。
梁婉君亦是個聰明人,當下道:「郡主雍容華貴,如今滿面紅光,想必妹婿待您極好。」
沈舒意笑了笑:「二嫂亦是如此,看來兜兜轉轉數年,終是覓得良人。」
梁婉君的話倒是平常,隻是沈舒意這番話,卻暗藏鋒芒。
梁婉君臉色微僵,可一行人,誰都裝作沒聽出。
梁婉君很快就調整好情緒,當下道:「我觀郡主腰上的這隻玉葫蘆好生別緻,想來一定是妹婿相贈。」
一時間,眾人紛紛將視線落在沈舒意腰間。
沈舒意拿起那碧玉葫蘆,笑著道:「這葫蘆是今日進宮後,靜妃娘娘所賜,我瞧著設計精巧,寓意又好,就戴在了身上。」
沈靜安神色如常,思緒卻變幻莫測。
他不確定,沈舒意到底知不知道他和母親同京樓的交易,不過這碧玉葫蘆分明是不久前,母親典當到京樓的,如今為何會出現在沈舒意身上?
難道說…京樓背後之人,同八皇子蕭允誠或者靜妃娘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沈靜安心下不安,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聽沈景川道:「你是個有福氣的,難得你能得到陛下和太後娘娘的器重,又能得到靜妃娘娘的喜愛。」
沈舒意笑著道:「說起來還是父親教導有方……」
她笑著恭維了沈景川一番,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把面子給的十足,再加上謝璟馳在一旁時不時的開口,可以說是將沈景川哄的開懷不已。
沈舒寒今日並未現身,沈舒意也全當沒有這個哥哥。
一頓飯,賓主盡歡,唯有沈靜安心思莫測。
難道說…京樓背後之人,真的是八殿下?若真如此,能不能借蕭允誠之手,除掉謝璟馳和沈舒意?
酒過三巡,沈舒意同沈老夫人和張錦萍聊了一會,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去到雲舒苑去找哥哥。
沈舒寒此刻正在溫書,沈舒意到時,見他桌子上正放著幾張策論的文章,不由得拿起來仔細看過。
「哥哥這是在押殿試的考題。」沈舒意問?
「恩,京樓每年所賣的考題,並不會包含殿試的考題,所以沈靜安如今並無太大把握。」
「這麼說來,是歐陽頌又出題『考校』哥哥了?」沈舒意問。
「是。」沈舒寒寫完最後一筆,放下筆擡頭,打量起沈舒意。
「謝璟馳待你如何?」他問。
沈舒意頓了頓:「挺好的。」
或者說,有些太好了。
她兩輩子加起來,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麼親密,如今比起來,她和蕭廷善那簡直就像是純粹無比的兄弟。
而謝璟馳……
算了,不提也罷。
她就是想不通,之前把脈他身體大傷小傷不斷,怎麼就能那麼有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