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是把眼睛摔瘸了嗎?
蕭鶴羽挑了下眉,緩緩道:「沈小姐同清遠侯府倒是同氣連枝,隻不過趙家可沒法護你周全。」
言外之意,你找錯了靠山。
沈舒意垂眸乖順道:「不論侯府如何,做人不能忘本,隻要外祖一家無愧於陛下、亦無愧於百姓,臣女自然無所懼。」
「何況殿下寬和,若有冤情自有殿下替民女主持公道,民女又何須侯府相護?」
聞言,蕭鶴羽倒是高看了沈舒意一眼。
畢竟這些年來,清遠侯府勢微,再加上被父皇所厭棄,人人避之不及。
這少女倒是坦蕩,頗有情義。
沈舒意笑意盈盈,不懼蕭鶴羽的打量,半晌,蕭鶴羽意味不明道:「罷了,回頭有空到夫人那坐坐。」
姚卉妍和沈清歡不由得替沈舒意捏了把冷汗,三皇子妃請人?倒不知會不會刁難沈舒意!
沈清歡的擔心更為明顯些,畢竟沈府有沈靜語這個前車之鑒。
沈舒意柔聲應下:「臣女遵命。」
蕭鶴羽收回視線,帶人離開,柴彬則落後了幾步,視線落在一旁的趙寶鯤身上,冷笑道:「趙兄倒是胸有鴻鵠之志,可惜,生不逢時。」
趙寶鯤謙遜道:「多謝柴大哥提點。」
一聲柴大哥讓柴彬冷笑連連,隻覺得趙家這小子是個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的東西。
不過就算是又如何?
趙家註定沒有出頭之日,他趙寶鯤再有本事又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對自己低頭。
柴彬逼近幾步,笑的有些得意和張狂。
他轉頭在沈舒意一行人裡打量起來,趙雪卿微低著頭站的靠後,一直在努力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引起柴彬的注意。
可惜,她依舊沒能逃過柴彬的眼睛。
柴彬的視線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扯了下唇角,轉頭瞥向趙寶鯤,低聲道:「或者,把你們侯府這位小姐送予我做妾,我倒也可以考慮考慮替你向殿下美言幾句!哈哈哈哈!」
趙寶鯤再是能忍,到底也是血性少年。
尤其被柴彬一而再再而三挑釁和奚落,此刻額上的青筋都豎起了幾根。
柴彬笑的越發張狂,儼然從頭至尾,都沒把清遠侯府放在眼裡!
在這朝堂上混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帝心比你的本事更重要,你若失了帝心,本事越大過錯反倒越大!
而清遠侯府一早便站錯了隊,如今還能留著,已然是陛下恩賜!
「你!」趙寶鯤眼角泛紅,趙雪卿在一旁下意識扯住他的袖子,對他搖了搖頭。
柴彬笑的更是張狂,儼然沒把趙家放在眼裡。
沈舒意莞爾一笑,在這緊繃的氣氛裡,少女的笑容顯出幾分突兀。
柴彬眯了下眼睛,目光陰沉,打量著沈舒意冷聲道:「二小姐在笑什麼?」
沈舒意直視著柴彬,緩緩道:「柴公子就如此篤定,柴家不會成為下一個清遠侯府?」
「我柴家……」
柴彬下意識開口,可他到底不是傻子,話到嘴邊才意識到沈舒意給他挖了個坑,怎麼答都錯。
若他答不會,那豈不是意味著殿下野心勃勃、意在皇位?
陛下如今龍體康健,三殿下若是現在就敢篤定自己能坐上那個位置,豈不有居心叵測、意圖篡位之嫌!
若他答會,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嘲諷趙家?更何況,這話若是傳到三殿下耳中,豈不讓殿下懷疑,他有二心!
退一步講,就算殿下不疑,那些同僚也會認為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憋了半晌,柴彬也沒能說出話來。
他臉色泛紅,面露兇光,冷笑著看向沈舒意:「二小姐當真是牙尖嘴利!可這個東西,時也命也,有些人恐就是缺些運道。」
這話意有所指,擺明了在指清遠侯府。
沈舒意認同的點了點頭,再度道:「俗話講,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不知道柴公子的運道是不是一直那般好?」
一句話,讓柴彬瞳孔微縮,霎時間,眼底多了些殺意。
他眼裡多了些探究,直視著沈舒意道:「沈小姐什麼意思!」
沈舒意毫不避諱的對上柴彬的目光,不急不緩,輕聲道:「隻是覺得如柴公子行事的作風,倒不太像忠臣良將。」
沈舒意將『忠臣良將』四個字咬的很重,每一個字卻又說的極慢。
她含笑打量著柴彬的神情,試圖從他的反應中窺見蛛絲馬跡。
沒錯,當年的姜延虎一案至今未能有所進展,故而她隻能暴露在蕭鶴羽的視線,打草驚蛇。
畢竟,柴家自回京後,平步青雲,雖說投奔蕭鶴羽是後來的事,但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
就算七年前蕭鶴羽年齡不大,未必有太大的關聯。
可凡是既得利者,總不會真的無辜。
所以,製造姜延虎叛國冤案、導緻麓山之戰數萬將士慘死的罪魁禍首,必定同蕭鶴羽一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柴彬心頭震動,緊盯著沈舒意,似乎同樣想確認什麼。
可少女隻是無辜又平靜的看著她,那雙沉靜的眸子宛若世界上最細密的一張網,兜住了所有的情緒。
以至於,他竟不能從她眼中窺見分毫。
不,不可能……
她一個閨閣少女,那時才幾歲?怕是連沈府的大門都沒出過幾次,怎麼可能會知道什麼!
柴彬否定了自己下意識冒出的想法,隻覺得那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必然隻是個巧合!
隻是就算如此,這沈舒意…也不是個善類!
柴彬冷笑出聲,隻覺得自己終日打鷹,倒是被鷹啄了眼,當日在街上,他倒沒想過那其貌不揚的少女,竟有如此心計。
可一個女人,再有手段又能如何?
他瞥向一旁壓抑隱忍的趙寶鯤,隻覺得她還能幫清遠侯府重得帝心不成?
呵,可笑!
柴彬朝著沈舒意步步逼近,男人本就高大,站在少女面前已然高了一頭,這一逼近,壓迫感十足,帶著世家子弟的跋扈和囂張。
柴彬離她越來越近,沈舒意卻一步也不曾後退,少女神情慵懶,冷淡的看向柴彬,笑著道:「聽聞上次柴公子重摔下馬,怎麼?是把眼睛摔瘸了嗎?」
叛國者,罪無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