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琳琅閣
浩浩蕩蕩的隊伍緩慢過去,沈舒意也跟著百姓看了許久。
隻是一想到蒼狼王臉上的那張面具,沈舒意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後來的昭王。
如今乾武帝正值壯年,所以他的幾個兒子仍以皇子論,並未封王。
前世的昭王,沈舒意甚至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
那段時間她一直忙著替蕭廷善謀劃太子之位,偏蕭廷善又與她有著嫌隙,她身體越來越差,到後來,有心無力。
是以,她始終未能真正見過一次這位後來勝出的昭王殿下,隻知道他和蕭廷善一樣,是當年文安之亂中丟失的皇子,後來被找回,乾武帝證實了他的身份,他排行第九,是為大乾朝的九皇子。
這位傳說中的九皇子,同樣能征善戰,常年以面具示人。
不過外面都傳,他在打仗中傷了臉,面貌猙獰,所以才不得不以面具示人。
沈舒意忍不住思量,倒不知這位大乾朝未來的帝位,如今蟄伏在哪個角落?
*
蒼狼王一行人受命進宮領賞,隊伍行駛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算結束。
街道上又恢復了此前的熱鬧,百姓們的熱情仍未褪去。
沈舒意看向鼻青臉腫的趙寶鯤,溫聲道:「你和表姐早些回府,請個郎中過府看看傷勢。」
「你呢?」趙寶鯤忍不住問。
沈舒意想了想:「我打算去趟琳琅閣,母親當年的嫁妝如今都握在秦氏手中,總要想個法子拿回來。」
聽見這話,趙寶鯤更覺得愧疚。
他根本不知道沈舒意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便妄加揣測,如今仔細打量過,他才注意到她雖穿的得體,卻太過素雅。
身上所穿所用之物,比起他和長姐,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我…我陪你一起去。」趙寶鯤支吾著開口,有些不好意思。
趙雪卿也頷首道:「表妹有所不知,琳琅閣不同於其他鋪子,如今管事正是秦氏的一房遠親,恐怕會輕待於你。」
趙寶鯤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
趙雪卿溫聲開口:「琳琅閣是賣首飾的,我曾經也去過兩次,那掌櫃明顯認得出我,見我是清遠侯府之人,便冷嘲熱諷,雖說算不上刁難,卻也格外讓人難堪。」
沈舒意聽的明白,若此人是秦雪蓉的親信,那麼既認得出趙雪卿,自然更知道自己。
沈舒意想了想,開口道:「琳琅閣收入不菲,既有秦雪蓉的人在,我更該去看看。」
「那我們陪你一道,以免你受了欺負……」趙雪卿話說到一半,又生生頓住,似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今日若不是沈舒意解圍,她和弟弟尚且自身難保,現在怎好大言不慚,擔心她受了欺負。
察覺到她的善意,沈舒意笑著道:「正巧我打算買些東西,便要勞煩表姐幫我參考一二了。」
趙雪卿高興的應下:「表妹想買什麼?儘管問我。」
*
琳琅閣門面很大,算是京中老字號的店面。
通體三層,格局開闊。
才一踏入店中,沈舒意便被各色金銀珠玉晃了眼,各種精緻的珠寶首飾,不說做工和用料有多難得,隻說靠著數量陳列在一起,便足夠耀眼。
顯然,琳琅閣生意不錯,每個展台前皆圍繞著三三兩兩的男女,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饒是沈舒意清楚,琳琅閣其實遠不能同京中最有名的幾家珠寶鋪子相比,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觸動。
前世她知道母親和哥哥被害皆有秦氏的手筆時,已經是很晚的事,拿回這些嫁妝也更是在嫁給蕭廷善數年之後。
秦雪蓉自然不甘將鋪子莊子就這麼還到她手上,因此等她把鋪子拿回來時,生意早已落敗,哪裡能見到如今的盛況。
「幾位客官,裡面請~!想買些什麼,小的給您介紹!」
店小二笑著開口,同時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幾人的衣著,將人請到二樓。
樓上的人相對要少上一些,顯然,和酒樓是相同的模式,越往上,環境越好,東西也越貴重。
但也同樣的,小二沒有再把她們往樓上引的意思。
沈舒意倒也不介意,同趙雪卿在櫃檯前,仔細挑選起來。
「這種珍珠花簪在京中頗為流行,不少女眷喜歡搭配同樣的珍珠花鈿,貼於面部,格外艷麗柔美。」趙雪卿溫聲幫沈舒意介紹。
「這種紅瑪瑙的頭面其實很好,若有重要些的場合也壓得住陣,平素戴又不會過於誇張……」
沈舒意一面聽著,一面拿起一枚頗為精美的芍藥花金簪。
金簪的花蕊雕刻的栩栩如生,似能迎風而動,每一顆金絲花蕊上都用細小的紅寶石作為點綴,艷而不俗。
她將金簪調轉過來,能看到背面刻有『如意坊造』幾個細微印字。
小二在一旁連忙道:「小姐真有眼光,如意坊的首飾可是一件難求,我們這也不過得了那麼幾件,沒想到就被您挑中~!」
趙雪卿也解釋道:「如意坊是京城有名的首飾工坊,據傳裡面有兩位師父是從宮中退下來的,曾為宮裡的貴人製作首飾,因而頗受追捧。」
沈舒意的視線落在『如意坊造』幾個字上,像是在思量什麼。
直到另一側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一行人轉頭看去。
「這位小姐!不是我們不讓您上去,我這也是為了您考慮,這上面的每一件首飾都價值千金,您根本擔負不起!」
一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笑著對一位女子開口。
可這人雖說是笑著,但眼裡和語氣上的輕蔑,卻半點也沒掩飾。
趙雪卿在一旁低聲道:「他就是琳琅閣的管事秦德友,慣會見風使舵,捧高踩低。」
沈舒意再看向他對面的女子,女子比她應該年長幾歲,身上穿著顯然今年並不流行的青色襦裙,胸口用黃色的綉線綉著幾朵花蕊,顯得有些老舊。
她髮髻上隻插著兩根沒什麼分量的流蘇簪子,除此之外,周身再無旁的首飾。
以秦德友的角度看,確實過於『寒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