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樂極生悲
蕭廷善皺起眉頭,想要起身。
可他起了幾次,卻都沒能起來,反倒覺得一陣頭重腳輕,險些從床上栽歪下去。
「世子!」
婁玉蘭心頭一痛,神色焦急,慌忙將他扶住:「你沒事吧?」
蕭廷善搖了搖頭,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往年他通常是冬日時更嚴重些,但一旦入春回暖,就會覺得舒服不少。
可自打沈舒意那次拿他替連城擋了刀,而後幾次又鬱結於心,他如今的身體更不如從前,一直都在強撐。
蕭廷善低咳了幾聲,才算是順過氣來。
婁玉蘭心疼的替他更衣後,陪他一道去往東院。
松柏匆匆上前:「主子,是世子夫人那邊起火了。」
蕭廷善愣了片刻,眯起眼:「夫人呢?」
「火勢太大了,我們現在也不確定,夫人應當被困在屋內,我們的人想進去救人,但是都沒能成功……」
聞言,婁玉蘭愣了片刻,心中生出一絲說不出的緊張和歡喜。
沈靜語要被燒死了嗎?
還真是老天開眼啊!
蕭廷善心思飛轉,可不覺得事情會這樣簡單,但轉念想想,沈靜語是死是活與他無關,左右她如今也沒什麼用了。
既然她夠聰明,那就免得他動手了。
*
翌日,清早。
天蒙蒙亮,國公府的這場火才算是撲滅,房中被找到了兩具屍體,看身形像是世子夫人,且戴著世子夫人身上的玉佩。
至此,蕭廷善這位成親不過兩月的妻子,便香消玉殞。
婁玉蘭心情大好,因為沈靜語一死,這世子一房的的事就交給了她管理。
婁玉蘭靠坐在椅子上,摸著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頗有些春風得意。
沈靜語再厲害又如何?
最後還不是就這樣灰溜溜的逃走?
不管她是真死還是假死,婁玉蘭隻知道,這場仗,隻有她才是最後的贏家。
沈靜語鬧了這樣一出,日後是斷不可能再回到國公府了。
就是不知道,世子什麼時候可以把她擡為正妻?
婁玉蘭滿心歡喜,儘是幻想。
或許,等自己生下孩子,就是個不錯的契機……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匆匆跑進來:「姨娘,不好了,您母親找上門來了,說是有要緊事要見你……」
婁玉蘭站起身:「我母親來是好事,哪來的不好一說?」
丫鬟自知說錯話,連忙跪下:「是是婁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所以奴婢才…才……」
「快把人請進來!」
不多時,秦桂瓊雙眼紅腫,髮絲淩亂的出現在婁玉蘭面前,一見著婁玉蘭,她立刻撲了上去,痛苦不已。
「蘭姐兒!你爹…你爹他……」
「我爹怎麼了?」婁玉蘭焦急詢問。
「你爹昨晚…去了!」
一說到這,秦桂瓊直接跌坐在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家裡那老太婆本來就不待見她,如今丈夫沒了,娘家沒落,她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啊。
眼下她那兒子前程未蔔,隻剩下蘭姐兒還算有些身份。
秦桂瓊怎麼也沒想到,原本天大的喜事,竟然會變成白事。
昨晚明明去了那麼多人,怎麼就他們家老爺這麼倒黴啊……
秦桂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婁玉蘭聽的斷斷續續,卻也聽明白了關鍵。
一時間,那張本就柔弱清純的臉變得慘白。
「爹…怎麼會?這怎麼會呢……」
沒了父親倚仗,她還能被擡為世子夫人嗎?
何況父親雖然脾氣粗暴、不會說話,但他對自己卻一直不錯。
可如今,這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說沒就沒?
「那銀子……」
秦桂瓊將來龍去脈都同她講了個清楚,婁玉蘭雙眼猩紅。
「這事既然如此隱秘,到底是什麼人能得到消息?從秦家手裡搶銀?」
秦桂瓊隻是一味的哭,哪怕她平素再能謀算,一個年老色衰的女人,驟然失去依靠,也無法鎮定。
「蘭姐兒,你手裡還有沒有銀子,你外祖母那邊的狀況也不好,你大舅舅昨晚也中了一刀,到現在還高燒不退,二舅舅的肋骨斷了兩根,雖無性命之憂,卻也難以動身。」
「你外祖母更是被人一腳踹在胸口,她一把年歲,如今根本起不來身,你外祖父拿著銀子去找郎中,眼見銀子不夠又跑去了賭坊……」
婁玉蘭回過神來,看著秦桂瓊眼底的血絲,半晌,開口道:「娘,我給你先湊個一千兩,可是,你要想清楚,外祖母他們如今就是個無底洞,你又沒有父親作為倚靠,以後的日子難過著呢。」
婁玉蘭不是不想幫,隻是不想那麼盡心的幫。
畢竟從小到大,秦家處處以沈靜語為先,不論什麼,她都要排在沈靜語之後。
秦老夫人更是從來沒有看得起過她,甚至連她出嫁,都還要嘲諷她不識擡舉,她替她挑的好人家她不要,偏要給個病秧子做妾……
這樁樁件件,她婁玉蘭可從來沒忘。
「蘭姐兒,你的意思是?」秦桂瓊愣了片刻,失神的看著面前的女兒。
婁玉蘭緩緩道:「娘,當年外祖母偏心姨母和表姐,您也不是不清楚,女兒出嫁,外祖母根本沒給什麼添妝,如今出了事,她們也該去找姨母才對。」
秦桂瓊冷靜下來,對,她得為自己考慮,還有宸哥兒……
此番婆母知道是因著秦家所為,導緻夫君慘死,必定不會讓她好過,若她再沒有銀子傍身。
「你說的對,我得讓她們去找你姨母,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姨母怎麼著也比我們寬裕。」
秦桂瓊連連點頭。
婁玉蘭的眼角卻有些泛紅:「娘,爹…爹他走的痛苦嗎?」
嚴格來講,婁正滔不算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她理想中的那種父親。
但是,不論是她娘手段了得,還是婁正滔真的疼愛她和哥哥,他待她們確實極好。
平素不管是買了什麼吃的喝的,總是會塞給她和哥哥,若是他們遭人欺負,他也會不問對錯,立刻衝出去護著他們。
一想到這,婁玉蘭眼角的淚花便滾落下來,胸口又悶又疼。
「爹…他可有交代什麼?」婁玉蘭輕聲發問,怎麼也沒想到,從大喜到大悲,竟然隻需要這樣短的時間。
秦桂瓊含著淚搖頭:「沒有,他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吐了幾口血後,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