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賠償
沈景川唇瓣緊抿,擱置在桌案上的手攥的死死的。
安哥兒必然是得罪了柴家,否則他和柴智平素井水不犯河水,雖算不得交好,卻也沒有什麼齷蹉。
可如今,先是安哥兒被柴彬針對在前,又是柴智上門羞辱安哥兒在後。
這事怎麼看都沒有那麼簡單。
還是說,是三皇子對他們沈家有了意見?所以暗中授意?
又或者,是有人想挑起柴沈兩家的矛盾?
可如果是這樣,那幕後之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沈景川的思緒一時很亂,可他到底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這個年紀便能爬至尚書之位,顯然並不簡單。
沈舒意站在角落,不動聲色的注意著他的反應。
嘖,不得不說,她這個便宜爹,真的很敏銳……
看來這事,還得再找個背鍋的才行。
至於人選?
沈舒意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爹,他柴家欺人太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兒子絕不會忘了今天這筆賬!」沈靜安紅著眼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沈景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有些東西,不是用來說的。」
沈靜安愣了幾秒,一時沒回過神。
沈景川搖搖頭,次子到底沒有長子聰慧!
沈舒意緩聲道:「爹,當務之急是那筆銀子,我們真的要賠下這筆銀子麼?」
提起這事,沈景川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冷眼看了看秦雪蓉:「公中還有多少銀子?」
秦雪蓉哽咽道:「還有十三萬兩。」
沈景川煩躁的閉上眼睛,冷聲道:「從公中支五萬兩出來,剩下那五萬兩,你自己籌!」
沈景川的話一出,秦雪蓉尖聲道:「老爺!」
沈景川怒視著她冷聲道:「怎麼?難道要把那些銀子都拿出來給這個逆子消災麼!難不成你要我問母親或者二弟去借銀子供養全府麼!」
「老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秦雪蓉心痛到滴血。
她手上確實有自己的嫁妝,莊子鋪子這些年也進項不少。
可…可若是拿出五萬兩,便也剩不得什麼了!怕是還要回娘家借錢!
沈景川冷笑:「你若是不願,那便直接拿一條腿賠給柴家算了,乾淨利落!」
說罷,沈景川甩袖離開,俊朗的面龐上一片鐵青。
*
秦雪蓉失魂落魄的坐在主位,人像是瞬間老了幾歲。
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天,竟然會生出這麼多事來。
沈舒意走上前,溫聲道:「母親,您也別想太多,如今萬幸的是二哥哥的腿保住了。」
沈舒意這一開口,秦雪蓉才意識到還有她在。
她紅著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少女穿著一條火紅色的襦裙,一張清麗的面龐明艷昳麗,唯獨那一雙眼,是冷的,像是沒有情緒的寒冰。
秦雪蓉冷冷的看著她,緩緩道:「倒是勞你掛心了。」
沈舒意彎起唇瓣,溫聲道:「母親當年嫁妝不菲,持家多年,想必一定拿的出這筆銀子,若實在不夠,舒意願意把前陣子母親賞的一千兩銀子拿出來……」
聽她提起『嫁妝』,秦雪蓉隻覺得恨的牙癢,莫名的覺得這事太巧了些。
沈舒意前陣子才提過要拿回趙德容留下的嫁妝,這沒多久,倒先要把自己的嫁妝給掏乾淨了!
「你的心意娘知道,可哪裡用得上你那些錢,你才從玉佛寺回來,且自己留著好好過日子。」秦雪蓉緩緩開口,幾乎有些綳不住要撕破了臉面。
沈舒意笑了笑,溫聲道:「母親多保重身體,女兒便先告辭了。」
沈舒意離開後,秦雪蓉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徹底淡了下來,眉目陰狠。
「娘是覺得這事和她有關?」沈靜安低聲開口。
秦雪蓉輕吐出口氣,搖搖頭。
不,定是她想多了。
沈舒意哪裡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何況她又怎麼料得到每個人的反應。
這樣環環相扣、心思縝密的設計,不可能是她做得出來的。
*
沈舒意回到雲舒苑後,叫了玉屏過來。
「拿五千兩銀子去給江漓,讓他抓緊安插人手,收集京城的情報。」
沈舒意知道,他們在京中沒有根基,消息並不靈通,想要打牢根基並不算容易,但好在,五千兩銀子也夠再把局面鋪開些。
而且江漓和江蓮比她預想的做的更好,江蓮租了個鋪子,靠著略通醫術,經常為很多乞丐流民義診,以此來換取消息,收攏人心。
這樣倒是省了不少銀子。
「告訴江漓,若是人手上有困難,讓他去找清遠侯府的趙德海。」
「是,小姐。」
玉屏逐一記下,沈舒意再度道:「另外有兩件事讓江漓替我去做,一是儘快查出鬼醫連成的行蹤,若是沒有線索,就盯著宋廷善和成國公夫人的動作,他們的或許會知道連成的蹤跡。」
「第二便是盯著沈靜語的動靜,尤其是沈靜語和八皇子的關係。」
沈舒意記得,前世沈靜語和秦雪蓉、甚至是她那個便宜爹,在幾個皇子中猶豫許久,最終押寶在了如今正得勢的八皇子身上。
八皇子自幼聰慧伶俐,能文能武,人也俊美,背後的靜妃乃四妃之一,亦是深受乾武帝喜愛。
她若記得沒錯,這幾年三皇子和八皇子在朝中分庭抗禮,支持者眾。
沈靜語便是在明年嫁給了八皇子為側妃,而後熬了一年多被扶正。
可惜,沒過幾年,八皇子落敗,被貶為庶民。
再之後,蕭廷善被立為太子,八皇子又一次被卷進一宗謀逆案,八皇子被賜死,沈靜語也因一根白綾喪了命,她登臨後位的妄想也徹底破滅。
沈舒意收回思緒,看向玉屏,溫聲道:「再問問江漓,柴彬那條腿傷到什麼程度?多久能恢復?」
「是,奴婢這就去。」
玉屏離開後,沈舒意便坐在桌前逗弄著那隻蛐蛐,淡聲問金珠:「沈靜麟今天怎麼樣?」
「小少爺上午還算安分,下午院子裡便傳出了打砸的聲音,似乎鬧著要出門。」金珠道。
沈舒意輕哂出聲:「才一日,他便受不了了?」
金珠笑道:「小少爺是個什麼性子您還不清楚?這養了兩日,他身體好些便覺得煩悶了。」
沈舒意嗤笑:「還是傷的不重,否則哪有力氣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