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舊識
沈靜語起身後,轉身便離開殿內,一言未發。
這到底是何意?
為何懷海法師既說她是鳳命,可這簽文又說她所求所做,皆是徒勞無功。
沈舒意站在殿外,並未求籤,陪著沈老夫人閑聊了一會。
沈老夫人得了簽文,像是有了主心骨,這會倒是難得有興緻多聊幾句。
沈靜語從殿內出來,見沈舒意站在一棵樹下,不由得停下步子,打量起她這個手段了得的妹妹來。
「二妹妹怎麼不去求籤?」沈靜語走上前,笑著開口。
沈舒意莞爾一笑,聲音清越:「舒意無所求,不知該求些什麼。」
沈靜語道:「是人皆有慾望,二妹妹怎麼會無所求?」
沈舒意直視著她,坦然道:「確實人都有慾望,隻是舒意的慾望非神佛所能實現。」
她不信神佛,所求所謀、所走之路,隻信自己。
力所不能及,縱是日日供奉諸神,又有何用?
半晌,沈靜語笑道:「這樣來看,二妹妹所求一定不小。」
*
下午,一行人又紛紛祈福,而後各自回房。
沈靜語的房內,秦雪蓉依舊是滿眼欣喜,隻是每當想起白日那不明的簽文,便又覺得隱隱不安。
「語姐兒…那弘一法師不好說話,如今還未能打消老夫人的疑慮,若是一直這麼下去,你的名聲怕是要同珍姐兒一樣……」
秦雪蓉後面的話沒說完,雖說沈靜語的事兒和沈靜珍不同,但不可否認,女兒家的名聲在今下至關重要。
「那八皇子再怎麼喜歡你,到底是皇家子孫,這事若是鬧到陛下或者靜妃娘娘耳中…怕是不妥。」
不得不說,秦雪蓉倒是找回幾分理智,這事考慮的沒錯。
就在這時,抱琴匆匆而入:「小姐,自前幾日我們來玉佛寺起,不知京中怎麼就傳出了您是災星和禍害的流言……」
「如今這流言愈演愈烈,鬧的極大,街頭巷尾幾乎都在討論這事,更有人聲稱您是紅顏禍水。」
沈靜語皺了下眉頭,雖說對此事早有防備,但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大的陣仗。
顯然,這事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不論是同樣覬覦八皇子妃的其他人,還是沈舒意,她不得不承認,鬧出這麼大的聲勢多少都會對她有所影響。
「小姐!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執棋有些急了。
「是啊語姐兒,這事鬧開隻怕靜妃娘娘不願,何況她們本就不太認同你的家世。」秦雪蓉也有些急了。
畢竟,如今自己的子女一個被關押在莊子,一個下落不明,眼下除了指望明年沈靜安高中,便隻能指望沈靜語飛上枝頭。
沈靜語儀態從容,眉宇中卻帶著抹厲色:「不急,既然懷海大師言我是天命貴女,這事倒是不難。」
一聽這話,秦雪蓉眼睛都亮了。
畢竟她實在沒想到什麼辦法。
沈靜語看向抱琴:「派人到京中收買些說書先生,再找些乞兒,隻需將懷海法師對我的批文傳出去,再找人解釋一番,隻說我身上沾染邪祟,是因為心性良善,替萬民受過,以此折損了自身福德,才被邪祟趁虛而入。」
聞言,秦雪蓉忍不住拍案叫絕:「妙啊!這樣一來,百姓隻會對你感恩戴德,不僅認為你是天命鳳女,還會認為你功德無量。」
「而且有了這聲望,靜妃娘娘和八皇子殿下都會認為你深得民心,正適合皇子妃之位。」
這樣想來,懷海法師的這句話,可正解了燃眉之急。
沈靜語神色不變,想起那簽文,倒不怕最後這鳳女不是自己。
畢竟懷海法師說的是貴女,京中謠言提起的也是貴女。
聯想到鳳女一事非她所願,若真不成,旁人也沒理由笑到她頭上。
何況,就算懷海所指之人不是她,她也絕不信命。
想到這,沈靜語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張臉,那張臉同樣美艷,卻和自己迥然不同,自帶清冷疏離……
懷海這話到底是何意,到底是另有深意,還是所指另有其人?
沈靜語收回思緒,再度道:「此前多年賑災行善,修建廟宇,如今倒可以用來一用。」
抱琴眼睛也亮了起來:「沒錯,小姐積攢了多年的名聲,正好可以藉此一用。」
如此,沈靜語積德行善,為萬民祈福折損自身一事也算有理有據。
執棋也開口道:「這樣小姐的名聲不僅不會受損,還會贏得一片美譽!」
*
傍晚,沈舒意坐在窗前,同金珠和玉屏閑聊。
玉屏手裡綉著當帕子:「那懷海法師所指的貴女,難道真的是大小姐?」
金珠不服氣道:「所說的是沈家將出貴女,又沒指名道姓,她若是敢認,我倒想看看到底多大一張臉,敢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
「何況誰說就是她了,我還覺得是我們家小姐呢!」
金珠是半點也不客氣,說的話卻是字字發自肺腑。
沈舒意沒做聲,倒是順著金珠的思路沉思起來。
前世自己嫁給蕭廷善,最後倒是成了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妃,隻是不知道懷海大師口中的貴女,到底指的是什麼?
沈舒意清楚,懷海法師倒未必真是閉關,不過是怕洩露天機,不願沾染因果罷了。
這一世,沈舒意倒也沒想過嫁人,又或者說,如果不得不擇一人,她也不想再虧待自己。
要麼,挑個俊俏貌美的讓自己開心,要麼挑個背景強大能為自己所用的……
想到這,沈舒意隻覺得煩。
大概是前世被蕭庭善的兩副面孔噁心到了,沈舒意如今對情愛兩字,沒有半分興緻,隻覺得厭煩。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從外撞開。
入目,謝璟馳滿身血跡、臉色蒼白的闖了進來。
琴心一手執劍,橫在他脖頸,顯然,想攔卻沒攔住。
「小姐,謝公子說他是您的舊識,不等通報,便硬闖進來。」
沈舒意擡眸看去,正對上謝璟馳那雙幽深狹長的鳳眸。
男人身上血跡斑駁,除了琴心在他脖頸留下的一道不算深的血痕,最重的當屬腰上的一處劍傷。
傷處一片暗紅,將衣衫染的大片。
再看去,那雙眼這會暗紅沉寂,深邃莫測,毫不避諱的直視著沈舒意。
「看來,又要麻煩沈小姐相救了。」謝璟馳幽幽開口。
沈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