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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讓步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3016 2025-06-23 14:19

  

  第356章讓步

  齊越沉默半晌,整個勤政殿內都靜默得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良久,晏鳶方聽到上空過來一道聲音,「此事朕自有決斷,眾人不必多言,淑妃晏氏暫且囚禁於宮內,任何人不準探視,更不許隨意進出。皇後,全貴嬪……」

  全宓立刻應道,「陛下放心,臣妾絕不會洩露此事,必將守口如瓶。」

  晏清禾低眉附和道,「臣妾亦然。」

  齊越輕嗯一聲,卻不似尋常人般或是惱怒或是悲憤,而是懷著一股無名的壓抑,「都退下罷。」

  他頓了頓,又道,「皇後留下。」

  晏清禾一怔,「是。」

  待殿內又隻剩下二人,皇帝方複雜地看向她,「淑妃到底是你的族妹,此事事關晏家,你就不為晏家求情嗎?」

  晏清禾嘴角揚起苦澀的笑意,起身朝皇帝蹲下,示弱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自有明斷,臣妾不敢攝政,此事更應避嫌才是。」

  「避嫌?」齊越笑道,「皇後先前之語,也是『避嫌』嗎?」

  「先前臣妾的確是向著淑妃,是因為臣妾不知七夕之事,自然不信全氏之語,而今淑妃承認,臣妾無可奈何,隻是有一點……」

  晏清禾試探著擡眸看向皇帝,見他示意自己說下去,於是放心又道,

  「先前兄長晏渠違逆君心已遭陛下貶斥,但晏家二房對陛下與大晟一直是忠心耿耿,兢兢戰戰,幾代人皆是戰死沙場。若真如淑妃所言——她也是被奸人所構陷而中計,那此事就絕非僅是淑妃之過了。這背後之人設計種種,不僅是要除去淑妃、晏家,更是毫不在意陛下的顏面,亦要讓陛下失了鎮守邊關的忠臣良將啊……」

  「若真如淑妃所言,你認為該如何是好呢?」

  晏清禾眼眸微轉,心中思索著皇帝的意思。雖然晏鳶能摘取這私情的高帽,但她到底是懷了旁人的孩子,皇帝豈會容忍?再者,怕是他日後對晏家二房也會心存隔閡與忌憚……

  「臣妾以為,首當其衝便是要抓出並嚴懲這幕後操控之人,至於淑妃和晏栩……」晏清禾心下一橫,乾脆道,「如今淑妃有孕之事尚未傳出,三位太醫與全貴嬪也定然會因性命守口如瓶,不如……將淑妃貶至大相國寺,再派人暗中除了這個孩子,讓她在修行中了此殘生,至於晏栩,抓他個錯處,或是貶謫流放或是派人暗殺了便是,晏家其他人陛下倒還可一用。」

  「你倒是果斷,難得肯大義滅親,」皇帝聽罷緩緩起身,走過去親自將她扶起,晏清禾隻埋著頭,裝作膽怯示弱之樣,看得皇帝也心軟了幾分,「咱們先不管這些了,朕聽聞你近日又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謝陛下關懷,臣妾好多了,隻是秋狩到底舟車勞頓,臣妾怕是不能侍駕了……」

  「欸,此言差矣……」皇帝笑道,「皇後可還記得從前?每年秋狩,你總是愛偷懶躲在自己帳內,怎麼如今竟連一去都不肯賞臉?你就是因整日悶在宮中,才會鬱結於心,到了京郊,看天高雲淡,心情方能疏解啊……」

  是麼,看到從漠北一路南下的夢川,隻怕會更觸景生情罷……

  晏清禾到底是沒有說出口,隻是繼續婉拒道,「陛下言重了,臣妾自沒有那般大的架子肯任性不去,隻是,一則是想繼續養病,二則如今宮中嬪妃多了,臣妾留在宮中坐鎮即好,也可為陛下分憂一二。」

  皇帝挑眉道,「你如今失權,如何能管得住後宮?」

  我的權力又是是誰剝奪的呢,陛下你難道不知道……晏清禾在心中淡嘲道,但轉念一想,皇帝這話,又像是在暗示她什麼。

  「去罷,」皇帝離開了她的視線,在殿內緩緩踱步,給她、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道,「元熹和照兒沒有你在,也不會玩的開心。」

  「再者……」皇帝頓了頓,拿出了自己最後的誠意,「咱們一家四口還可再遊燈會,國公府雖門庭冷落,但明年卻未必仍舊如此。」

  這是誠意,亦是威脅。

  晏清禾心知肚明,應下道,「既如此,臣妾卻之不恭……隻是淑妃之事……」

  她還是想為晏鳶爭取一把。

  皇帝嘆道,「朕也並非是刻薄寡恩之人,二人中計在前,若要嚴懲,豈非辜負了你的一片苦心?」

  苦心?

  莫非……他都知道……

  晏清禾一愣,連忙屈膝謝道,「臣妾多謝陛下……」

  「無妨,」皇帝簡要地打斷了她,「是是非非,誰又能分得清、說的明呢?」

  見晏清禾不語,他又道,「照兒這孩子天資聰穎,這些日子在政事堂表現得也極為出色,若這能讓你安心,你也該保重身體,別讓孩子憂心才是。」

  或許真的是朕愧對於你,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在朕最隱秘的私心面前,也隻能如此。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我知道你的野心,我也知曉你的不甘,或許是出於虧欠,或許是出於情深,我終究還是對你做出了自己都始料不及的讓步。清禾,我想,此恨綿綿無絕期裡,不僅僅隻有恨。

  「是孩子憂心,還是陛下憂心呢?」

  晏清禾隻擡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她明知道對方是在暗暗服軟,可在愛恨糾纏的驅使下她又忍不住將其點破。

  齊越一怔,自嘲地笑了笑,「皇後貌似在乎的很,那你想聽到什麼答案呢?」

  問題又被拋了回來,晏清禾當然知曉她的照兒不會願意母親犧牲自己的意志來換取他的前途,答案很簡單,愛恨之間的拉扯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自己恨他嗎?當然恨他。過去那些甜蜜與誓言也無法抹平自那雨夜後的苦澀與怨恨,但甜掩蓋在苦之下,味道是極彆扭的,偶爾卻有著飲鴆止渴的衝動。

  「真要二選一,還是讓孩子憂心罷,若讓陛下憂心,豈非臣妾之過?」

  齊越聽罷,輕笑兩聲,似是無奈,「罷了,你先下去罷,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晏清禾行禮後欲退,皇帝又突然輕聲喚住了她,「清禾……」

  她轉身,靜靜等待著皇帝接下來的指示,晏清禾猜到了他想要什麼,她理應為了他的低頭而服軟,然而她偏偏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至少是現在。

  齊越停留許久,也沒等來那聲他記憶中的「三郎」,他落寞地背過身去,輕嘆道,

  「你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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