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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十年生死契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3105 2025-06-23 14:19

  

  晏清禾緩緩睜開眼,隻覺得渾身酸軟,尚未清醒,便聽見簾外傳來一陣聲音。

  「賀大人請留步。」

  「明月姑娘還有何要事嗎?」

  明月憂心地瞥了眼珠簾內,沉聲問道,「娘娘這都病了十來天了,這高燒反反覆復地發,神智總不清醒,醒來也隻會說一堆胡話,如今總算是降下去了,娘娘她……會不會有礙……」

  「姑娘是想說智力?」賀觀皺眉道。

  明月點了點頭。

  賀觀輕笑一聲,明月蹙眉,暗暗指責他不成體統,「姑娘放心,要是娘娘真的醒來如同稚子,這於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明月瞪他一眼,淡嘲道,「賀大人寡居多年,嘴裡還是沒句正經話。」

  賀觀一怔,不怒反笑,「微臣不是一向如此嗎?與寡居何關?說不準,再過一陣,微臣又有喜事了呢……」

  說罷,賀觀提起箱子,便要往外走去。

  「是誰?」明月趕忙追了上去,卻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便矜持道,「我……我也是替我們娘娘問一句。」

  「我娶妻,與皇後娘娘何幹?」

  「你從前是為著彩雲,才對永安宮、鳳儀宮多有偏袒,如今你要娶妻了,我不替娘娘問一問,如何又能信得過你?」明月道。

  賀觀邊走邊說,「我與娘娘都是多年的舊相識了,憑著亡妻的緣故,也不會無緣無故撒手不管的,何況……」

  「何況什麼?」明月追問道。

  二人跨出門框,賀觀便停了下來,無意朝殿內瞥了一眼,「我為娘娘效力這麼多年,縱然不是娘娘的人,又有誰會相信呢?」

  明月先是一怔,隨即有恍然大悟之感,附和道,「是啊,自你與彩雲訂婚以來,賀家自然被算作投靠我們娘娘與晏家了,既如此,怕是賀大人與家裡都……」

  明月欲言又止,賀觀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點了點頭,「是啊,昔年太後娘娘薨逝,趙太醫為明哲保身而急忙辭官回鄉,結果還是出了『意外』,客死他鄉。

  我賀家原先在同門裡也算是世族了,但如今為了明哲保身,我父親叔父們也紛紛乞了骸骨,寧可在民間做個老葯翁,也不願在宮裡遭人忌憚,如今隻有我一人在宮裡任職,陛下自不會重用我,我怕是也熬不出頭,賀家在本朝的地位止步於此。」

  「這……」明月心中五味雜陳,警惕地試探道,「聽賀大人的意思,是後悔與娘娘、晏家攀上關係了?」

  「要是微臣後悔,哪裡還會有今日你我這場談話?」賀觀道,「賀家在本朝的地位止步於此,但來日呢?或許百年後新帝登基,賀家方能有出頭之日。」

  見明月一知半解,賀觀無奈嘆道,「你且將今日這話告知皇後娘娘,她自會明白。」

  賀觀說罷,還未等明月反應過來,便匆匆離去了,隻留給明月一個孤獨的背影。

  明兒無奈,轉身入殿照顧皇後,才發覺娘娘已然清醒。

  明兒又驚又喜,立刻便要將兩個孩子叫過來,晏清禾虛弱地拉住她的手,示意她暫且不必理會他們,而是問她剛剛與賀觀在談論什麼。

  明月如實相告,晏清禾聽完,聽出了賀觀欲有投靠之意。隻是,照他所言,如今人人都知他與晏家乃是一派,日後若登基的是照兒,他自然少不了好處,那又為何要故意與明月說起這些……

  是了,他現在跟自己捆綁在一起,無論是皇帝,還是其他皇子、大臣,都會把他視為一個潛在的威脅,日後若要清算他和賀家,賀家無根無依,自是難逃一劫。

  所以他要投誠,他不僅僅是站隊自己,更是要確保賀家在日後能重塑往日的榮光,他要確保百年後登基的新帝是自己的人。

  那麼,投誠的條件呢?

  她忽然想起那日雨夜,皇帝告訴自己,父親乃是被太後派人所害,當時是自己帶著賀觀去探望父親,是不是賀觀那時就察覺到了什麼……

  晏清禾對齊越所言半信半疑,現在唯有找賀觀一問,或許可知曉一二。

  「娘娘,在想什麼呢?」

  晏清禾靠在軟枕上,疲憊道,「我在想,彩雲走了也該有十年了吧?」

  明月坐在床沿,輕輕點了點頭,感慨道,「是啊,已經十年了,所謂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彩雲若是投胎轉世,如今也該有十歲了。」

  「可不是,」晏清禾追憶道,「我記得當年雲杏同我講,彩雲離世前,說要轉世做我的女兒,說也想嘗嘗做公主是什麼滋味,一晃十年過去,元熹這孩子也都九歲了,真是人生如夢啊……」

  當真是、夢裡雲歸何處尋。

  晏清禾看向明月,牽住她的手道,「明月,昔年我問你,問你願不願意為了本宮嫁給賀觀,你還記得嗎?」

  明月自是記得,隻是提到賀觀,倒忍不住臉紅,「奴婢自是記得的。」

  「那你現在可願意?」

  「奴婢……」明月猶疑道,「可那賀觀說,他不是近日又有喜事嗎?想必是賀家長輩安排給他的親事……娘娘莫不是打算讓奴婢做小……」

  「想什麼呢傻姑娘……」晏清禾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明月舉世無雙,治家之才多少命婦嬪妃也比不上,嫁個太醫已是低嫁,我又怎麼捨得讓她做妾?依我看,賀觀說的喜事或許不是同旁人成親……」

  「那是什麼?」

  「是你,傻姑娘。」晏清禾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

  「我……」明月笑道,「娘娘真是愈發愛開玩笑了,他怎麼會想要娶我呢?他心裡裝的明明就是彩雲吶……」

  「可彩雲已經走了十年了,他心中或許早就不在意自己未來有沒有妻子,」晏清禾淡然道,「而且,娶一個本宮的心腹做妻子,是他所能投誠的最佳方式。」

  「投誠?」明月詫異道,「為著彩雲,他本身就是娘娘的人啊,如今又如何突然來了投誠這一說?」

  晏清禾搖搖頭,「僅憑感情,到底是空中樓閣,隻有利益相連捆綁,如此方為腳踏實地,這個道理本宮明白,他賀觀也明白,他擔心本宮反水,在關鍵時刻棄他於不顧,所以他才想要以此來進行捆綁,到時候本宮為了你,也不可能棄他而去。」

  「那娘娘可是有那賀觀什麼把柄?」

  晏清禾搖搖頭,任憑她如何回憶,也記不起同他除了彩雲外的一絲瓜葛。

  但突然間,一句話閃現在了她的腦中。

  空谷的清晨伴著泥土的清香,那人附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為著當時頭痛欲裂,她並未將這機會放在心上。

  「娘娘會如願的。」

  或許,這就是他投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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