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晏鳶膽怯地望了皇後一眼,晏清禾輕撫著她的手,示意不必緊張,轉而對景安道,
「敢問公公,陛下可是有何要事?」
景安有口難言,支支吾吾,「事關皇室天顏,老奴實在是不敢胡亂猜測啊……」
二人心中已猜到了幾分,晏清禾又問,「那可有其他人在場?」
景安略微思索片刻,還是決意告訴皇後,「回皇後娘娘,全貴嬪也在勤政殿內。」
全宓?難道是她……
晏鳶心如死灰般起身,準備迎接未定的命運,但腳下一軟竟險些摔倒,所幸有晴痕不動聲色地扶著。
晏清禾見她如此,愈加不放心,也起身道,「本宮或許知道一二,現在就與淑妃同公公去見陛下。」
她看向晏鳶,無聲安撫著,晏鳶點點頭,鎮定下來,慘白的臉頰這才恢復了幾分血色。
景安稱是,於是乎,三人一同前往勤政殿。
……
「臣妾給陛下請安。」
入內後,二人異口同聲道。齊越擡頭,看見皇後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免禮罷,皇後怎麼來的?」
「謝陛下,」眾人依次行禮入座,晏清禾掃過全宓一眼,而後接受道,「臣妾聽聞陛下有要事需召見淑妃,恰逢淑妃在臣妾宮中,臣妾便與她一同過來了,臣妾身為後宮之主,理應協理陛下以安後宮。」
「梓潼倒是難得記得自己還是個皇後,那就在一旁看著罷。」齊越不痛不癢地淡嘲了一句,隨後問向晏鳶,「淑妃,你可知道朕召你來是所為何事?」
晏鳶連忙起身蹲下,「臣妾不知,但請陛下明示。」
「全貴嬪,你來說罷,再將你先前對朕所言的再說一遍。」
全宓點點頭,神色倒是鎮定自若,與晏清禾對視也不見慌亂。
「臣妾要告發淑妃與其兄長晏栩私通,暗結珠胎,不倫在前,不忠不孝在後。」
「證據何在?」晏清禾蹙眉問道。
「回皇後娘娘,隻需召太醫為淑妃診脈,結合宮冊彤史,便可輕易知曉。」
她竟也知曉淑妃有孕……晏清禾心中正慌亂,便又聽見晏鳶為自己辯解道,「陛下,臣妾是清白的,絕沒有做過這種荒謬之事啊,還請陛下明鑒。」
齊越暫且不語,隻看向景安,景安心領神會,「陛下,太醫已經候在殿外了,陛下可要……」
「傳。」
三位太醫入內,依次行禮請安,晏清禾見其中並無賀觀,甚至沒有賀家人,心中愈發著急,決心主動開口道,「還勞煩三位太醫為淑妃診脈一番,看看淑妃身子是否異常,此事事關重大,可實在馬虎不得。」
三位太醫聽出了皇後的言外之意,加之此刻殿中氣氛異常沉悶,似有大事發生,三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齊越面對皇後的當場串供之嫌,僅僅是皺了皺眉,諒太醫也不敢合起夥來欺騙他。
太醫們依次為淑妃診脈完畢,小聲商議片刻,其中一人站出來稟報道,
「回陛下、娘娘,臣等細查思淑妃脈象,虛緩無力,似有若無,此似胎息初動,尚未顯山露水,娘娘或許初懷身孕……」
「或許?」全宓挑眉道,「幾位太醫都是在太醫院任職二十餘載的老人了,怎麼連這確診的本事也沒有?莫不是懼怕著什麼,因此要故意藏著掖著?」
老太醫也算是久經宦海沉浮,自有自己的一套回稟話術,而今滴水不漏地說道,「回貴嬪娘娘,淑妃娘娘胎息極弱,或是有了身孕,但不足月餘,或是因體弱虛空而導緻的脈象虛滑,這是婦人常有之癥狀,方的再等上幾日方能確診。」
「真是一群廢物!所謂『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你們就是這麼忽悠陛下的?」全宓眼見一個個太醫皆跟人精似的不願被捲入是非,心中萬分不屑,卻仍未灰心,轉頭對皇帝道,
「陛下,太醫也說是胎息初動,想必不會有錯,剛好能與那日夜宴時間對上。」
晏清禾抓準漏洞,緊接著道,「陛下,事關皇家聲譽,太醫既已診脈完成,那不如先讓他們退下吧。」
齊越點了點頭,太醫行禮告辭,繼續候在殿外。
全宓心知不妙,自己倒疏忽了這事,反讓皇後奪了話語權,隻等皇帝發話坐實晏鳶私通。
齊越頭疼地閉上眼,看似隨意問道,「皇後,你怎麼看?」
「臣妾也覺得荒謬,淑妃與武安侯是兄妹,怎麼會做出如此不倫之事,還恰好暗結珠胎?這未免也太巧了些……對了,剛剛貴嬪既提到了夜宴,難不成依貴嬪的意思,這珠胎暗結之事是那夜所為?」
「回娘娘,正是如此,」全宓仰著頭答道,「那夜淑妃半途借口身體不適而離開筵席,而晏栩緊接而去,二人一起相約好前往偏殿大行淫亂之事,這才有了這個孽障。」
「那敢問貴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如此詳細?就連太醫院都不敢確認淑妃有孕,你倒是言之鑿鑿……就像是親手策劃一般。」
「皇後娘娘慎言!」全宓笑道,「這髒水臣妾可承擔不住,不過是臣妾的人兩次瞥到淑妃與晏栩的私下會面罷了。一次,是瓦剌王走後,陛下招待功臣的那場宴會,娘娘您當時尚在病中,所以不曾參加,而臣妾位分不夠,也不得加入,還是臣妾身邊的一個宮女為了辦事而路過那裡,恰好就撞見了淑妃與晏栩在廊下會面——二人距離不過半步,關係曖昧,目光含情脈脈,倒真算得上『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