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勤政殿內,皇帝停住筆,目光炯炯,興奮問道。
「回陛下,芳芷姑娘的確是這麼說的,似乎確實與淑妃娘娘有關。依陛下看,要不要過去看看?」景安回道。
「去,當然去,咱們也去湊湊熱鬧。」皇帝一臉愉悅,輕鬆地走了出去。
啊?這是什麼熱鬧?景安不解道,他是越來越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
「陛下?」
晏清禾剛來到福陽宮,準備踏進大門,卻看見陛下的儀仗遠遠地駛過來。
他怎麼也來了?晏清禾正納悶,就見他朝自己看來,便隻好行禮請安道,
「臣妾給陛下請安。」
「免禮。」皇帝下了儀仗,走上前去,親手將她扶起,轉而又牽住她的手,一舉一動儘是恩愛。
晏清禾雖有些在意,但隻能配合著,與他攜手踏入福陽宮。
「陛下、淑妃娘娘到——」
「臣妾給陛下請安。」陸辭行禮,卻在蹲下的瞬間,看見了對面二人牽著的手,瞬間愣住,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
晏清禾看在眼裡,本能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齊越緊緊扣住,無法掙脫。她意識到了不妥,便狠心一抽,才抽離開來,接著給皇後回禮。
「都免禮吧。」
她不知道皇帝心裡作何感想,但見他走上前去,隨意地坐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
皇後聽罷,便將剛剛自己所知的事都通通道來,包括李選侍的病、太醫的診斷、香料的問題等等。
皇帝聽後,轉頭看向晏清禾,挑眉道,「淑妃有何話要說?」
「回陛下,這龍瑞腦確實是臣妾所贈,但臣妾所贈之物,在送到各宮之前,都細細查過,並無問題,還請陛下明查。」晏清禾淡淡道。
「沒有問題?淑妃娘娘是覺得婢妾會給自己下毒嗎?」李清芷涕淚縱橫,悲憤喊道,「婢妾知道娘娘不喜婢妾,但是也不能下毒毒害婢妾啊!」
「李選侍,你先別激動,」皇後勸道,又轉頭接著皇帝和淑妃說道,「陛下,如今兩方僵持不下,依臣妾愚見,不如先派宮人去永安宮搜查物證,再讓太醫來給李選侍診脈,看看癥狀到底如何。」
皇帝瞟了眼神色自若的淑妃,點點頭,答應了皇後的建議。
芳芷退了出去,趙太醫又迎了上來,請過安後,便上前來為李選侍診脈,後又拿出香爐中剩下的香料聞了聞,思索了一會兒,便向皇帝稟報道,
「回陛下,此香中摻了少量的白霖,這種草藥本是尋常物件,並不難得,隻是若和龍瑞腦放在一起加以燃燒,就會讓人頭腦發熱,咽喉痛癢,種種癥狀與風寒相似,若是長期聞此,會讓人神志不清,身體日漸虛弱,最後瘋魔。」
「陛下,淑妃之心,可見有多毒辣,求陛下為臣妾做主啊!」
皇帝聽著李氏的話,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晏清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依舊是坐在位置上,等待著搜查結果。
「陛下,芳芷帶人回來了。」
「宣。」
芳芷進入,後面還跟著彩雲和竹月兩人。芳芷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李清芷看到後,不禁在心中竊喜。
「情況如何?」
「回陛下,」芳芷道,「奴婢在永安宮內搜查,隻找到一個可疑的瓶子,當時彩雲慌慌張張地不肯讓奴婢檢查,奴婢便就把這瓶子帶了回來。」
「回陛下,」彩雲站出來說,「這是奴婢親手製作的薔薇硝,還請陛下明鑒。」
太醫走了上去,接過瓶子聞了聞,向皇帝稟告道,「的確是薔薇硝。」
李清芷一下子洩了氣,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瓶子,嘴裡還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
「陛下,」晏清禾轉頭對皇帝請求道,「可容臣妾問幾句?」
「你問吧。」
晏清禾望著太醫道,「趙太醫,你從前給李選侍請平安脈時,可有聞到殿內的異味?」
趙太醫自是搖頭,「不曾。」
「那這就奇了,」晏清禾戲謔地望向帝後,調侃道,「李選侍既中了毒,病了這許多日,那想必這龍瑞腦是日日點著的,怎麼隻有如今才被太醫察覺到?莫不是李選侍覺得時機未到,或是不肯熏染過多壞了身子,所以平日就沒有點過呢?」
「自然不是!」李清芷神色慌張,腦子飛速運轉,「那時因為趙太醫次次來,我都恰好沒有點上龍瑞腦,隻是巧合罷了。」
「那趙太醫沒來的時刻,李選侍都點上了?」
「這是自然,淑妃娘娘賜予的東西,臣妾怎敢不用呢?」
「那既然日日都用,那即便不點上龍瑞腦,那殿中依舊有股子味道才是,連衣服上也難免沾染上氣味,不然找來這幾日的衣服洗洗一嗅,就可知了。」
晏清禾其實也不知她到底實力如何,若是她真的準備周全,自己倒有些難辦了。她在賭,賭李清芷不過爾爾。
李清芷不屑道,「我平日衣服換的勤些,都不曾穿過太久,即使沒有氣味,又如何能咬定我沒有用香呢?」
「也是,」晏清禾幽幽道,「衣服上沒有,那殿裡的物件上也該染上氣味才是。難道李選侍,你宮中這些飾品,也是常換常新嗎?」
李清芷慌了神,「光憑氣味來定婢妾的罪證,難免太牽強了些。」
「既然如此,本宮這裡還有物證,」晏清禾接過身後雲杏從袖中掏出的小瓶子,交給趙太醫。
趙太醫打開一聞,道,「這是白霖。」
「這是你的人,偷偷賄賂永安宮的宮女時交給她的,吩咐她藏在我的殿內,才好被人發現不是嗎?」
「胡說!娘娘如何能證明這個瓶子是我派人送去的?」
「竹月,你站出來,看看是誰把瓶子交給你的?」
竹月緊張地站了出來,環視四周,最後指著一個宮女道,「是她。」
宮女小秋連忙跪下道,「奴婢沒有啊,奴婢根本就沒見過這位竹月姑娘,還請陛下明鑒啊!」
「你右耳後面有兩顆痣,其中還有一顆是硃砂痣,對不對?那日是二月十七,你還穿了月白色的衣服,上面綉著竹子的花紋,陛下若不信,大可找人核實情況。」竹月道。
皇帝稍微側過頭去,便看見了小球左耳後的兩顆痣,也懶得管她那日穿的是什麼衣服了,直接一錘定音道,「李選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婢妾……婢妾真的是冤枉的……」
「夠了。」這場無聊的鬧劇結束,皇帝站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接著說道,「選侍李氏,擾亂宮闈,污衊淑妃,降為答應,禁足三月,罰奉半年。」
「禾兒,你受委屈了。」當著皇後的面,皇帝走近晏清禾身邊,輕聲低語道。
「陛下證實了臣妾清白,臣妾便不委屈。」晏清禾看破了皇帝的心思,看了一眼皇後,尷尬說道。
「那朕走了,晚上再來永安宮。」皇帝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
皇帝說罷,便揚長而去,臨走前望了眼皇後,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