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子別的不說，這道酸菜魚做的確實不錯，比起來李明魚也是不差什麼的，但是別的就差一點意思，想來是因為這道菜做的最多的緣故。

　　三條魚出鍋的時候，紅紅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孫婆子一看她這個饞樣就忍不住笑了。

　　「你給我拿一個乾淨的碗，再拿雙筷子來。」孫婆子就吩咐紅紅。

　　聽了這話紅紅隻以為孫婆子是要嘗一嘗菜，趕緊的按照她的吩咐拿了一個碗一雙筷子來。

　　孫婆子盛了滿滿一碗的酸菜魚湯，然後又偷偷的夾進去幾塊肉扔在了裡面，湯汁濃郁，又沉了下去，自然是看不見的。

　　紅紅看到了孫婆子的動作，看見了隻當是沒有看見，正要轉過頭去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讓孫婆子可以安安心心的「嘗菜」的時候，那隻湯碗遞了過來。

　　「我這歲數大了，鹹淡嘗不太出來了，也不是啥好玩意兒，我給你盛碗湯，你幫我嘗嘗味兒，要是鹹淡正好就做下一道。」孫婆子示意紅紅接過自己手裡的碗。

　　聽著孫婆子的話，看著手裡沉甸甸的碗，紅紅有點反應不過來。

　　原來孫婆子不是想要「嘗菜」，是想要給自己盛碗湯解解饞？

　　紅紅依然能聽得出來孫婆子說的什麼「年紀大了嘗不出來鹹淡」是隨口說的，就是借故給自己盛碗湯。

　　紅紅心裡一動，湯是真的很香，可是她也是真的不太敢吃，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會不會有麻煩呢？

　　一看紅紅這個饞嘴又不直接吃的樣子孫婆子就知道這小丫頭在想什麼了。

　　「咱們在這裡做活兒，別的不敢說，就說吃點喝點誰還能和咱們計較？你就放心吃就行了，別說就是一碗湯了，你就是吃幾塊肉也沒有人說你啥，又不是金子銀子的，誰管你？」孫婆子就對紅紅說道。

　　紅紅一想，的確是這麼個理兒，也就放下了心，先是小口的抿了一口湯，隻覺得又酸又辣又麻，味道好的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了。

　　紅紅瞪大了眼睛，又接連的喝了幾口，隻覺得根本就捨不得放下手裡的碗了。

　　「怎麼樣？這味道是不是不錯？」孫婆子一看紅紅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怎麼想的了，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

　　她的手藝她自己心裡有數，別的菜還沒有多少把握，但是這個酸菜魚那絕對是手掐把拿的。

　　紅紅趕緊的點了點頭，這味道確實是沒得說，並不是奉承孫婆子，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前紅紅從來沒吃過。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家裡也抓到過魚，但是做出來一點也不好吃，腥的讓人咽不下去，大娘你做的這個也太好吃了吧！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紅紅說著話又低頭喝了一大口的湯，小嘴一圈都沾染上了湯汁。

　　紅紅沒有說，就算是這樣難吃的魚其實自己也是吃不了幾口的，最多兩口，再多吃就要挨罵了。

　　孫婆子看她這個獃頭獃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吃吧，一會上桌了可勁兒吃，你就好好的在這幹，以後好日子多著呢。」

　　紅紅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湯。

　　孫大娘說的對，隻要自己好好乾，好日子都在後面呢。

　　紅紅忽然覺得日子充滿了希望，一切都好起來了。

　　等到紅紅吃到了碗底的那幾塊魚肉以後，心裡已經徹底的認為孫婆子是一個好人了。

　　嘴碎，愛佔便宜，但並不是一個壞人，比起來那種說話好聽，但是心裡苦的，孫婆子已經是非常難得的善良人了。

　　「吃完了？趕緊的過來，我要燉排骨了！」孫婆子看紅紅放下了碗，用手裡的鍋鏟敲了敲盛放著排骨的盆子，招呼著紅紅過來看。

　　她一直都沒有催，隻是等著紅紅吃完了才叫她過來。

　　看了一眼孫婆子，紅紅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鼻子有一些發酸。

　　「大娘，你對我真好，比我娘對我好。」紅紅站在孫婆子身邊，小小聲的說道。

　　孫婆子聽的分明，扭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小丫頭，心裡哪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有那種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不想讓孩子跟自己一起被餓死的所以把孩子賣了的，也有那種狠心的爹娘，就是能舍了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孫婆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她空出來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紅紅的小腦袋。

　　「在牙行裡的誰不是苦命人，有今天這樣的造化不容易，咱們好好的珍惜著日子，都會好起來的，知道不？」

　　紅紅重重的點了點頭，看著孫婆子的眼神裡沒有了從前的討好，反而多了幾分依賴。

　　孫婆子能感覺到紅紅的變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好了，這道菜……」

　　紅紅學的特別的認真，孫婆子也是真的用心在教，加上這道菜本來也不算難，出鍋的時候紅紅就覺得自己學了個七七八八，小丫頭看起來就挺興奮的。

　　孫婆子一看她這個樣子就忍不住笑罵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差不多了？就學了一個皮毛就覺得自己啥都會了？你啊，要學的地方多著呢，不過你也算是挺聰明的了，我第一次看小姐做這道菜我還覺得沒啥，尋思著我自己也會，等我自己上手做的時候就覺得哪哪兒都不對了，看著啥都一樣，實際上啥啥都不一樣。」

　　紅紅一聽這話剛才的興奮勁就沒了一半，撓了撓頭，嘿嘿的笑了笑。

　　「以後我做飯你就過來給我打下手，老婆子我也不欺負你，一次給你五文錢，你嫌不嫌少？」

　　別說是五文錢了，就是三文錢紅紅也不會覺得少啊，一開始她也沒指望著能拿著錢，如今還真是意外之喜！

　　「大娘你願意教我就已經很好了，我咋還能要錢？那我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五文錢就當是我拜師學本事孝敬大娘的，我不要這個錢。」紅紅看著孫婆子，誠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