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九一番思索，「小孩子突然癱瘓的原因有許多，脊髓炎是其中一種。而且是僅憑病人外觀，不能輕易判斷出是否患了脊髓炎。」

　　「我亦是綜合種種情況推測夜楚鶴可能患脊髓炎。但是根據我給他的看診結果，他身上並沒有脊髓炎應有的癥狀。」

　　「他就是單純的身體虛弱，竟然也沒患其他病。所以他的腿疾怪就怪在這點——沒有病因。」

　　夜蕭寒眼神略沉，對雲沐九的分析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沐沐，你的第二種猜測是什麼？我猜夜楚鶴是人為緻殘的…」

　　「恩？」雲沐九睜大眼睛，「王爺你猜對了。」

　　「不過，要是深究人為的因素又有不同的可能。」雲沐九托著下巴，問道：「你還記得我之前給鄔神醫父女做過催眠嗎？」

　　當時鄔神醫父女背叛過夜府，為防止他們入宮後再次背叛夜府，將夜府的消息彙報給皇上等人。雲沐九直接藉助催眠手段，洗亂鄔神醫父女的一段記憶，從而避免了往後的潛在麻煩。

　　「記得。你通過潛意識入侵，擾亂了他們在夜府內的記憶。」

　　「嗯。催眠不僅可以幹擾和篡改人的記憶，也會緻使人無故患病。你認為自己哪方面有病，哪方面就會出現相應的問題。」

　　夜蕭寒回道：「心理的問題亦會影響到身體上。」

　　雲沐九誇道：「王爺真懂我的心思。」

　　與夜蕭寒溝通情況真的很暢快，夜蕭寒智商高，理解與領悟能力極強，根本不用她多說什麼。

　　雲沐九補充說道：「有一種治療方法叫做『催眠治療』，主要是用於神經症和某些心身疾病。人的心裏面怎麼想，身體上就會給相應的反饋。」

　　最後悠悠道：「所以夜楚鶴可能不是真的雙腿癱了，而是他的腦中潛意識就認為自己無力行走。」

　　夜蕭寒點點頭，又給出另外一番見解。

　　「除催眠術外，還有一種手段可以暗中影響人的身心。那就是——用蠱。」

　　雲沐九瞳孔驟然一縮，夜蕭寒的話倒是給她另外一個思考方向。

　　夜蕭寒道：「蠱毒的種類數以千計，各有其效果。星月大陸上，西夷乾旱多沙漠，南泰潮濕多雨林，這兩個國家的蠱毒發展頗為強大…」

　　雲沐九贊同：「王爺說的對，而且好些蠱毒是無癥狀的，極其難查得出人是否中了蠱毒。」

　　夜蕭寒輕拍雲沐九的手背，「沐沐，我與你一起查。」

　　「好。」雲沐九含笑看著夜蕭寒，知道夜蕭寒是在讓她不要擔憂。

　　總之，她與夜蕭寒此番對話，倒是琢磨出一些思路了。

　　雲沐九與夜蕭寒回到內間時，杜子衡正與夜楚鶴閑聊著，偶爾話語還是與夜楚鶴的過往病況相關。

　　雲沐九詢問道：「杜子衡，你看診完有什麼發現嗎？」

　　杜子衡無奈地搖搖頭，「屬下醫術淺薄，沒查出五殿下身上有什麼問題。」

　　雲沐九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五皇子的病確實有些特殊。」

　　她看向夜楚鶴，將方才她對夜蕭寒說過的醫學分析話語再度說了一遍，包括解釋其中的一些專業術語。

　　不多時，兩人結束談話。

　　「脊髓炎？」夜楚鶴青眉上斂，手不自覺摸上了後背的脊柱部位。「我聞所未聞…」

　　剛才他提到過身上的不良癥狀，其中並未包括脊柱部位。他補充說道：「皇嬸，我的脊柱從未有過不適。」

　　「我知道，有脊髓炎的人不一定脊柱會有不適癥狀。具體的診斷還得等進一步詳細檢查。」

　　夜楚鶴主動開口道：「那我們改日再約時間檢查可好？」他知道他今日來得匆忙，也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診斷他的病要做許多細緻化的檢查。雲沐九現在應該沒有準備好相應的檢查工具吧？

　　「好。到時請五皇子提前跟我說個時間。當下你的病情較為穩定，應該可以安然渡過一段時日。」

　　雲沐九正是想改日再檢查，這麼多人在場，她怎麼好突然就搬出一套儀器。

　　她扭頭看向夜蕭寒，接收到夜蕭寒的深邃眼神。

　　接著轉身對夜楚鶴道：「五皇子，我還有第二個病因推測，但眼下沒什麼依據，我僅提點一句。」

　　夜楚鶴眸光透著驚訝，還是老實地點頭。「皇嬸儘管說。」

　　「你可能不是像平常人一樣真的生病，而是心理心智上受到蒙蔽了…」

　　「恩？」夜楚鶴更是吃驚，良好的教養讓他剋制住了激動。平復心緒，即便眼中還有疑惑，對著雲沐九和夜蕭寒微笑道：「楚鶴多謝皇叔皇嬸的提醒。」

　　他給了小太監一個眼神，小太監立即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雙手遞給雲沐九。

　　「夜王妃，這是初次看診的診金。日後的會繼續添上。」

　　「怎麼這麼多？」雲沐九一眼看過去，「我看診費不用那麼多的，而且我是好意為五皇子看病的，不是想收大額診費。」

　　那是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夜楚鶴不解：「皇嬸，我聽說雲府人患怪病時，你當時收他們的單單診費就是一千兩白銀。」

　　他還想著不能讓雲沐九虧了，於是比雲府多付了十倍的看診費。

　　雲沐九無奈：「沒錯，但是僅限他們。我他們欠我的，我自然要多收。」

　　她雙手推過銀票給小太監，「現在病因還沒有苗頭，等我能治好五皇子再說診費的事情吧。」

　　夜楚鶴有些無奈地點頭，「皇叔皇嬸，我打擾你們許久，該是告退了。」

　　侍衛推著夜楚鶴動身，雲沐九亦站了起來。

　　「五皇子，關於我們醫治的事情，你是希望放在明面上還是私底下？」

　　倘若是瞞著其餘人悄悄治病，那夜楚鶴和雲沐九這兩方都要承擔壓力，還要額外做其他隱瞞措施。

　　倘若是明面上，他們兩方也會遇到一些阻攔，如那些不想要夜楚鶴站起來的人，那些不想讓雲沐九施展醫術的人。

　　但無論選哪條途徑，若夜楚鶴痊癒，雲沐九為他醫治的真相也遲早會為人所知。

　　夜楚鶴沉思：「請容我再想想，日後會告知皇嬸答案。」

　　「好。如果你有預感不適，儘快提前聯繫我。」怕就怕在夜楚鶴期間會突然病發，不過經過剛才的看診她可以確定這個可能性很低。

　　「夜楚鶴…」夜蕭寒忽然出聲，嗓音清冷到極緻。

　　夜楚鶴被夜蕭寒眼中的冷意嚇了一跳，內心嘆道：夜皇叔的眼神還是那樣瘮人冷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