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女兒情
「我認為林天師的詩好。」一直默不作聲的皇甫愛寧突然說道。
其實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都紛紛的表示贊同。
苗長老說道:「兩人的詩各有千秋,不相上下,不過從意境上來說,我認為徐先生的詩更好。」
眾人有些無語,這苗長老明顯的有偏向啊,林天師和徐長風都是文機閣的人,差距咋那麼大呢?
夜風心中冷哼一聲,暗想這苗長老果然向著同來自大乾國的徐長風,不過她忍著並沒有說話,畢竟同是文機閣的人,總不能讓外人看笑話。而且這苗長老是除了閣主副閣主外,文機閣的第三號人物,自己開罪他回頭也沒好處。
其實夜風不知道的是,林風的才名越高,越會找人嫉恨。
文人相輕,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更是發誓當面讓林風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恰恰苗長老和徐長風都是這樣的人。
苗長老是文機閣的三號人物,他年少成名,被文機閣選中後,三年後直接成了文機閣的先生,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存在,如今蹦出個林風掩蓋了他的歷史風光,他能不生氣?
苗長老都這樣,徐長風更不能免俗。
嫉妒會讓人面目全非,兩人因為嫉妒脫離了原則。
「憑什麼好壞是你一人說了算!」說話的竟然又是皇甫愛寧。
苗長老面色一沉,「愛寧郡主,我乃文機閣的大長老,難道沒資格評判優劣嗎?」
「你當然有資格,但一人評判難免偏頗,萬一你跟林天師有仇怨呢?」
沒想到這個小郡主還蠻激進的嘛。
苗長老氣笑了,「那郡主給我找有資格的其他人一起評判如何?」
「為何非要一個人評判呢?大家一起評判多好,少數服從多數!」
苗長老傲然道:「如果都能當評判,還有什麼優劣可言?燕雀安能跟鴻鵠相提並論爾!」
眾人一聽有些上頭,這老傢夥瞧不起人,把他們比作燕雀呢!
「不要爭了,」夜世勛說道:「在場的羅大人乃當朝學士府大學士,當年也曾在文機閣大比中有出色的表現,讓他一起跟苗長老當評判如何?」
夜世勛看向苗長老,苗長老本想拂袖而去,不過這樣不免顯得沒了氣度,於是淡淡說道:「可以。」
「好,請羅大人!」
羅大人就是羅敏,他笑吟吟的站起身來,「謝夜大人推崇,不過本老可不敢與苗長老相提並論,還是以苗長老的評判為準。」
他雖然這麼說,但已經來到了前面,顯然這個評判他是準備當了。
夜世勛跟他私交不錯,不然林風入宮的時候夜風也不會讓林風先去見羅敏。
夜世勛推薦他顯然是別有用意。
「夜天,開始念讀兩位寫的詞吧。」
「好。下面給大家念讀一下徐先生的詞!」夜天高聲讀道:
小院深深,悄鎮日、陰晴無據。春未足,閨愁難寄,琴心誰與?曲徑穿花尋蛺蝶,虛闌傍日教鸚鵡。笑十三楊柳女兒腰,東風舞。
雲外月,風前絮。情與恨,長如許。想綺窗今夜,為誰凝佇?洛浦夢回留佩客,秦樓聲斷吹簫侶。正黃昏時候杏花寒,廉纖雨。
「好詞!」眾人鼓掌喝彩。
雖然上一場有點勝之不武,但這徐長風確實是個有才的,眾人也不吝自己的掌聲。
羅敏說道:「慷慨悲歌,豪情萬丈,可以入詞;小橋流水,也可以入詞。這首詞以柔美的曲調,表現出男女相怨的私情。
全篇表現愛戀這個女子的一位男子的相思之情;女子的形象,僅是在這位男子的想象中出現的。這是詞的成功之處。詞的上片,全以虛擬之筆,想象女子在春日思念男主人公的情狀。雖是虛寫,卻逼真細緻,情景歷歷,宛然在目。由景入情,正面點出女子的怨情。正可謂,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以琴心挑之……此乃佳作也。」
「羅大人說得非常好。」苗長老說道:「以景物的描寫顯示抒情主人公滿目所見,無非令人斷腸之物而已。無限的哀感頑艷之情,融入春日黃昏景色之中,愈發顯得愁緒無邊,韻味深長。全詞的結尾是以寫景來抒情、語盡而情不盡的妙筆。全詞情景交融,章法穿插變化,風格沉鬱頓挫,用語典雅精麗,不失為一篇佳作,果然是徐才子啊!」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
「下面我念讀林天師的詞。」夜天朗聲道:
昨日春如,嬌俏女兒學綉。一枝枝、不教花瘦。甚無情,便下得,雨僝風僽。向園林、鋪作地衣紅縐。
而今春似,輕薄盪子難久。記前時、送春歸後。把春波,都釀作,一江春酎。約清愁、楊柳岸邊相候。
昨天,還是春光明媚,就像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用她輕快靈巧的小手,把一枝枝的花繡得豐盈嬌艷;而今就不同了,夜來那一陣無情的風雨,把園中的花吹得滿地都是,就像給園林鋪上了一塊起著皺紋的紅色地毯。
今天,春光猶如那朝秦暮楚的「輕薄盪子」,儘管你對他一向情意綿綿,也是留他不住的。記得上次送春歸去之後,那碧波蕩漾的春水呀,都釀成了一杯醇美飄香的濃酒了。請到楊柳岸邊來吧,我們在這兒飲酒敘舊,消除那離別的清愁。
夜天念讀完,在場之人無不叫好。
徐長風面色微變,他終於明白這個被副閣主破格聘用的林風果然不是一般人。
羅敏讚歎道:「此詞自辟意境、寫法新奇,通篇用比擬手法,一氣貫注,寓意深沉,風格綺麗宛轉,色彩濃麗繽紛,連續誦之,如笛聲宛轉,用女兒學綉喻春光豐滿,用輕薄浪子難久比喻風雨對春花的摧殘,護花愛美之意的深處,是對美好生命的熱愛和呵護之心。落花將春水釀成醇醪,與人之清愁約會,想象奇妙,餘味無窮。」
苗長老點頭道:「寫春鬧花繁的可喜,正是為了反襯春去花殘的可惜,春花隨風飄落,地面或厚或薄,那厚處猶如紅色地毯上疊起的皺紋。這落紅狼藉的景象描畫,昭示了人對花落春殘的惋惜情懷,道出了春水的質地:濃濃的、釅釅的,春水春波像釀成為一江醇醪佳釀。在這裡,春也被人化了,也成了人難分難捨的摯友了。融洽契合,真虧林風妙筆驅遣。」
夜夫人問:「那麼誰的詞更好?」
苗長老笑道:「林風的詞句優美清新,不過……終不及徐先生的詞字字珠璣,哲理斐然,我認為徐先生的詞更好。」
在場很多人有點怒了,這個倚老賣老的傢夥,真是好壞全憑他一張嘴亂說。
羅敏突然說道:「雖然我尊重苗長老的評判,不過我認為林天師的詞更有畫面和意境。」
言下之意是說他認為林風的詞更好,隻是迫於苗長老的地位,隻能說徐長風的更好。
這時夜夫人說道:「既然羅大人尊重苗長老的評判,那麼這場比試還是徐先生勝出,現在兩場比試徐先生都贏了,我看第三場也不用比了。」
在場之人都明白了,這夜夫人是鐵定心思想招這個徐長風為女婿。
林風看了一眼很無奈的夜風,心想自己儘力了,雖然苗長老偏頗,但這徐長風確實很強,自己即便比他的詩詞好,也隻是好一點而已。
隻要不是碾壓式勝出,這苗長老就不會說自己贏徐長風的。
沒辦法,自己能想到的前世的有女兒兩字的好詩詞實在是有限。
「夫人,既然定了三場比試,那就全部比完最好,第三場是彈琴唱曲,正好讓兩位才子為酒宴助助興。」夜世勛說道。
「好吧。」夜夫人說道:「那第三場比試就繼續進行,請兩位才子為大家獻唱。」
徐長風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贏了,臉上更加得意,徑自走向舞姬那裡,拿了一把古箏走到中間放到琴台上。
他盤膝而坐,閉上眼睛,手輕撥琴弦,悠揚的琴聲響起:
女兒悲,青春已大守空閨。
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
女兒喜,對鏡晨妝顏色美。
女兒樂,鞦韆架上春衫薄。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
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蒓噎滿喉,
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
捱不明的更漏。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他的琴藝高超,歌唱的也不錯,忽而低沉忽而高亢,抑揚頓挫此起彼伏,確實很吸引人。
不過,林風很無語,這特麼不是《紅樓夢》裡的詩詞嗎?被這個傢夥引用了下來,而且一個字都沒改,這算不算抄襲?
徐長風唱完後,在場之人為之鼓掌。
苗長老鼓掌道:「雖然都在文機閣,但也好久沒聽長風唱歌了,沒想到長風的琴聲和歌聲還是這麼好。」
徐長風得意道:「謝苗長老誇讚。」
「下面,請林天師彈唱。」夜世勛說道。
林風走到台中,徐長風嘴角一揚,傲然的回到位子。
他熟練的撥弄起琴弦,柔情動人的旋律響起,
鴛鴦成雙蝶成對,滿園春色令人醉。
輕聲問公子,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無論王權豪貴,無視門第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與我的心上人緊緊相隨。
愛戀你愛戀你,願今生常相伴,
鴛鴦成雙蝶成對,滿園春色令人醉
輕聲問公子,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願今生長相隨,願今生長相隨。相見難別亦難,怎訴這胸中語萬千。我柔情萬種,他去志更堅,隻怨今生無緣。道不盡聲聲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人間事常難遂人願,且看明月又有幾回圓。遠去矣,遠去矣從今後夢縈魂牽,夢縈魂牽。
詞曲優美,旋律動人,在場之人不禁聽的癡了。
林風彈唱完後,掌聲此起彼伏。
「早就聽聞林天師的新曲風歌曲非常動聽,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太好聽了,讓人久久回味。」
「我聽到了歌曲裡面的故事,一個動人的公子佳人的故事。」
「……」
坐著的皇甫愛寧高興道:「終於聽到了林先生的歌曲。」
「是啊,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好聽。」皇甫文昭贊道:「這旋律曲風比那些舊曲風好聽多了。」
「真想讓他再唱一首。」
「你莫非忘了今日的目的,如果你真有此心,日後還不有你聽的?」
皇甫愛寧點點頭,輕輕說道:「隻是不知他願意嗎?」
「願不願意也要看你怎麼做了,再加上皇兄的推助,我相信沒問題。」
「嗯!」
這時羅敏高聲道:「苗長老,我認為林天師的曲子好,你認為呢?」
苗長老說道:「都不錯,不過林風的曲譜十分新穎,而且曲調動人,比之長風更好,這局我認為林風勝出。」
反正這局的勝負無關大局,判林風勝也無所謂了,再說林風這次勝得無可爭議。
夜夫人點頭道:「這局林天師勝出,不過綜合比試……」
「夜夫人,我認為這局林天師算是贏了兩局。」皇甫愛寧突然說道。
夜夫人一笑,「愛寧郡主,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皇甫愛寧站起身來看向徐長風,「徐先生,你唱的歌曲的詞是不是你寫的?」
徐長風微微一愣,「這……」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說了,徐先生的歌詞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所寫,而是引用《紅樓夢》裡的詩詞和曲令,大家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紅樓夢》第二十八回。」
「我說這麼耳熟呢,聽愛寧郡主一說想起來了。」
「這徐長風好不害臊,竟然抄用《紅樓夢》裡的詩詞。」
「從這點上看可比林天師差遠了。」
「還是人家林天師厲害,詞曲全部都是個人所寫。」
「怪不得這徐長風寫得這麼快。」
「說不定提前就有準備,夜夫人早把詩題給他了。」
「林天師隻比他晚了一點時間,人家林天師可都是自己所寫,這下高下立判了。」
「……」
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